梅花酪（三十一）（2/2）

倘若解药能成，那他和都都知、婉清都能因此得救，可若是不成——

他一时忧虑，却被路元重重拍了拍肩膀。

路元脸上带着笑，岔开了话口问：“你和安乐公主准备何时成婚？我还想参加一下你的婚宴，吃一吃流水席呢！”

胡数剌心思被打跑，红着脸梗着脖子道：“谁说我要成婚！”

“难道你这回去大理国，当真退婚了？”路元揶揄。

胡数剌辩驳道：“这不是说起北漠的事，退婚之事便耽搁了。”

“哦？”林空加入他们的话，笑得开怀，“小胡真不喜欢安乐公主？”

胡数剌支支吾吾，脸又红了几分，这才低下头，声若蚊呐：“......喜欢。”

但成婚此事还尚早。

他如今是一个家都回不去的人，无法给予公主最好的承诺，婚约之事便不再提及。

说起来北漠，话明显比从前少了很多的清乐忽然开口，笑意吟吟问宋云遏：“皇兄，当年你们永安军和北漠的流民，最后是如何躲过犬戎的屠城的？”

她今日从报恩寺出来时，碰见了乌泱泱一群外邦人，多数异瞳卷发，和北漠往西北的犬戎有些相似，又带着点中原人的模样。

清乐一下便看出，他们是北漠人。

数量之多，怕是那年北漠十一城逃出来的流民，此番被林空带到了京都。

只是——

犬戎那年得了朱璘口令，是要把十一城百姓全部屠杀。

也正是如此，朱璘才会对当年永安王北漠一事不曾起过疑心，怎知那年逃出来流民如此之多，便是连宋云遏也躲过了犬戎的三次往返屠城。

宋云遏林空相视一笑，捧起杯盏对饮而酌。

“是空城计。”胡数剌放下木著，解释道，“那日我躲过一劫，从尸体堆中刨出中箭的青冥大哥，把他带到了一间人去楼空的屋子内。”

清乐面有担忧，“所以当年皇兄是真的中箭了？”

“距心脉不到一寸。”胡数剌平静的比划了一下，“江湖会来的可是个数一数二高手，功法箭术皆是上乘，那一箭便是直中心脉。”

“若非大哥用内力往下移了一寸......”

清乐眼圈瞬间红了，她一下激动起来，“皇兄，抱歉，我竟不知——”

她从前太过任性，从未考虑过旁人，大错小错不知道犯了多少，可皇兄却从未真正苛责过自己半分。

便是如此好的一人，清乐实在无法想象，若当年他当真出事——

“清乐。”宋云遏及时打断她的烦闷，“都过去了。”

他柔声安慰道：“如今我半分事也没有，还能在这见你此般模样，不是很好吗？”

“小胡说的空城计。”谢玉敲跟着柔了声音，问道，“是什么说法？”

宋云遏解释，“北漠人家中用的都是那种半人高的厨灶，那边喜欢吃大锅的肉食，所以他们的灶台比我们要大上三倍不止。”

“我们便借此时机，让北漠百姓都躲进灶台之下。”林空眨眨眼，“那些有勇无谋的犬戎，横竖也不会想到，我们这么多人，躲在漆黑的灶台下整整一日，出来时全身皆是煤灰。”

胡数剌补充道：“其实还有一点。”

“犬戎与北漠地处西荒，本身食物稀少，灶台在我们那是很神圣的东西，所以他们不会想着我们竟然会躲在

怕触犯了灶神，遭天谴而不得果腹。

谢玉敲听完也觉得甚是神奇。

战场的事她未曾经历，然而从古至今，兵法险招奇出，那日宋云遏说起逃生之事含糊，她也不知这当中还有此种计谋。

清乐抹了抹眼角，有些难过和不舍，道：“可是皇兄，倘若此番战事再起，你真的又要上沙场迎敌吗？”

胡数剌口中的肉嚼了一半，闻言直接咽了下去，“什么？！”

他看着宋云遏，“青冥大哥，你——”

他眉头皱紧，直言不讳：“你好不容易回到京都，能做回永安王，无需再去北漠了，北漠有我，你可以放心。”

似乎怕宋云遏不相信，胡数剌说着拍拍胸脯，站起身，酒杯朝他和林空敬了敬，“承蒙二位哥哥这些年照顾，但北漠之事，请相信胡数剌此番一定能夺回北漠，带北漠子民归家！”

宋云遏擡手，与他杯盏相迎，桃花眼中有抹不去的笑意。

“我们自是相信你。”他也跟着一饮而尽，“只是，当年永安军魂也留在了北漠，这一回，我也要亲自把他们带回家来。”

“我已早在朝堂向陛下请命，此番若真的开战，永安王与雀台司谢大人，会一同前往北漠。”

他握住谢玉敲的手，两人皆是微微一笑，“江湖会、香山阁，光有奖赏不够，还得靠玉玺。”

只有玉玺出，江湖风云才能再次掀起新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