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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磡(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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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磡(一)

通话中断,贝静纯放下电话,静静坐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再一次来电。

落地灯投来唯一的光,空气里灰尘浮沉,一只飞蛾在撞灯罩,凄清闪烁,动人肝胆。贝静纯缓缓闭眼,方修教过,迷茫时不妨冷静听一听自己内心的声音,让它引导你走出歧路。

眼前化作了一片漆黑的海,海潮翻滚不定,消散而后重生。海底深处潜伏着无法名状的能量,告诉她黑暗即将吞没最后的光明。贝静纯听到山风与海涛,一遍又一遍反复地响......人们喜欢说“碰碰运气、否极泰来”,但很多时候,而很多人等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等来。时机是不会等人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究竟过了几秒亦或是几分钟,她睁眼,答录机的红灯在闪,犹如旷废的灵魂深处唯一温热余光,飞寻许久的燕终于找到它的屋檐,她手指微颤,摁下开关。

“哔”声响起的同时,纪鸣舟的声音传来,“伊莎贝拉,上次见面时忘了对你说,我爱你。不管回想多少次,我都觉得很后悔。理智告诉我,无论我现在说什么,结局不会改变。可是我仍然觉得,我能留下你......我是不是很可笑?”

“谢谢你在《碌蔗》为消防员写的一系列文章,每一篇我都认真看了。”港城消防处还收到了不少热心读者自发送来的锦旗和慰问品。

“我以前不信神佛,预知了结果才敢去做,还叫勇敢吗?消防员只有一个信念:勇往直前。但是,现在你问我勇气到底从何而来,我想说答案是你。我的信仰是你。”

“伊莎贝拉,即使要走,也请你回到我身边,让我履行为你许过的诺言:Ifyoutcheat,thenpleasecheatdeath,becaeIuldnotliveadaywithoutyou.(*若你非要背叛,请背叛死神,你我生死不离)。”

贝静纯鼻尖发酸,听他在电话里再次宣读他们的婚礼誓词,似绕颈耳语,着迷、浓烈、刻骨。

“伊莎贝拉,请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答录机灯熄,贝静纯又听了一遍。过往一切,都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两个人错过,能有太多原因,错误的时机、未尽的梦想、难逃的厄运,借口延绵不绝......而在一起只需要一个理由。

下一瞬,贝静纯忽然抓起背包和钥匙,夺门而出。小小飞蛾尚敢扑火,她还胆怯什么?此时内心的愿望前所未有的清晰且强烈:立刻见到纪鸣舟!

雨夜是计程车的旺季,街头茶餐厅里电视屏幕正来回滚动字幕:

【截止今晚23点,港城天文台已录得每小时雨量超过30毫米,且雨势可能持续至明日午间。市民应采取预防措施和戒备,留意电台或电视台最新天气、道路和交通情况,以防天气突趋恶化。】

终于召停了一部的士,司机好心提醒贝静纯港城已经挂上黄色暴雨信号。贝静纯说谢谢,甫一停稳,她已经迫不及待开门下车。

抵达尖沙咀消防处,才想起纪鸣舟这段时间多数在火警调查科履职。听到他在尖沙咀码头的公用电话亭给她打电话,自然而然联想到了这里。贝静纯试着问了问,果然他没有回员工宿舍。

值班的年轻小伙子认得她,说如果见到纪鸣舟,可以帮她转告。贝静纯微笑道谢,脚步却在地上转了几个圈:纪鸣舟,你现在哪里?

她后来才知道,自己刚坐上计程车,纪鸣舟正好驱车进入红磡Penthoe停车场。回到家,自然同她一样结果:扑了个空。

正踟蹰,一辆七人车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李皓伦探出脑袋,“阿嫂?”

贝静纯只拣了几句重点,说自己想找纪鸣舟,可能跟他恰好错过了。脑海里灵光一闪,难道纪鸣舟回红磡公寓了?

“我们正好要过海,顺路送你返屋企。”

贝静纯这趟出行一路都在说谢谢,重新奔回家门口,瞥见门口地毯上的水迹,握着钥匙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纪鸣舟!”

门推开的瞬间,她忙不叠找他。客厅里只有她跑急了的喘息声,答录机的红灯也未亮起。

贝静纯又好气又好笑,现在是什么捉迷藏游戏吗?她第一时间赶回来,他又第一时间离开了?

当两人事后核对彼此路线,彼时纪鸣舟正前往石澳,毕竟纪太太在他心中是一位认真的工作狂。气得贝静纯伸手揉乱他头发,“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写稿!”

同样的理由,让纪鸣舟第三次与她擦肩而过。《碌蔗》本部寻人未果,他调转车头,驶去了港大。于是刚哄好的纪太太再次暴起,“纪鸣猪!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再学习!”

等纪鸣舟站在港大附近的电话亭给红磡公寓摇电话,得到的是贝静纯礼貌的录音:「Hey,伊莎贝拉此刻无法接听电话,请在“哔”声后留言,谢谢!」

伊莎贝拉,你到底去哪儿了?

******

起初贝静纯决定哪里都不去,在家等纪鸣舟回来。期间还说服自己别着急,耐心地去洗头冲凉。

等拾掇完一切,算上石澳往返的时间,也加上了遇到戴绍善可能耽误的寒暄时间,纪鸣舟仍未回到家。

她想起纪鸣舟复职前住在南考斯岛,难道他又躲去疗伤了?天气不好,渡轮停开,她推翻了这个猜测。

左思右想,坐立难安,天渐渐亮了,贝静纯迅速换了衣服出门。她不觉得早晨会放晴出太阳,但她不在乎。

凌晨五点半出现在纪芸珍家,芸珍小姐一脸惊讶:“落大雨你还坚持晨跑?”她以为每天坚持5点晨起的勤奋鸟儿只有自己。

“姐姐,我在找纪鸣舟。”贝静纯一开口,声音里难掩委屈。

纪芸珍给纪宅摇了电话,确定纪鸣舟没回家。想了想,又拿起话筒,问俞骧,也得到同样回复,挂掉电话前,不忘撂下一句:“俞生,这么热爱廉政公署的工作吗?你是加班到凌晨?还是从凌晨开始返工?无论如何,建议申告长官予你加薪。”

那边不着声色地逗她:“你也可以理解为望子成龙,我所能做的只能是成为一个榜样,让丹尼尔看到我在努力工作。”

纪芸珍“啪”一声挂了电话,“阿贝,你别紧张,先吃早餐。我让司机载你去找他。”

贝静纯毫无食欲,一颗心忽上忽下,只想尽快见到纪鸣舟,正想出发,被丹尼尔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留住t,太像纪鸣舟了。

纪芸珍又接了个电话,笑眯眯问,“最近学习还辛苦吗?”芸珍小姐非常关心贝静纯的学业,《碌蔗》那些杂乱细碎的工作已经够多,还要应付各种考试。

“还好。”贝静纯说的是实话,那些年独孤书虫的生活,比现在辛苦多了。

本质上就是一个单纯自洽的姑娘,这些优点纪芸珍都知道,“你就留下来陪陪小朋友吧,大朋友不会丢的。”

一双眼炯炯看着她,贝静纯点了点头。

同一时刻,纪鸣舟也正在酒店和贝秉芳吃早餐。

贝秉芳向来欣赏内外兼修的年轻人,帅哥尤甚,纪鸣舟是其中一位。只是冠上“女婿”的名号,她不得不把标准提到最高。

“伊莎贝拉没跟我在一起,自从我们重逢,她连一声‘妈’也没喊过。我管不到她。”

贝秉芳庆幸女儿这点随了父亲,一旦坚持什么,决不放弃,亦无动摇。

“纪鸣舟,你觉得自己之前是在逃避吗?”

“比起‘逃避’,我更想形容是‘暂停’,哪怕听起来像在辩解。”纪鸣舟语气坚定,“我从未想放弃伊莎贝拉,我爱她。”

“因为爱,所以希望她有更美好的人生,哪怕自己退在角落里默默地祝福她?”贝秉芳摇了摇头,连她也很难说服,怎么能放心把贝静纯交给这样的人呢?

纪鸣舟正襟危坐,背脊直挺,涉及到贝静纯的质问几乎令他一瞬无言以对。

“就像我对伊莎贝拉解释,当年我接受不了阿修过世,也不想面对伊莎贝拉,并不是因为她不好,反而是她太美好了。她是父母相爱的结晶,相比之下,我看到了逃避现实的自己。”

于是贝秉芳对一个10岁的小女孩说,放下一切吧,两个人的人生从此轻装上阵,各自安好。她钻进蜗牛壳里,变成了一个残忍且自私的女人。

“你知道吗?结果伊莎贝拉反过来安慰我:一个女人在成为妻子和母亲前,首先是她自己。”贝秉芳轻叹一口气,她宁愿听贝静纯狠狠骂她,或许能减轻一些内疚。

贝静纯所有看似与贝秉芳的辩论,实际却是在拿掉压在贝秉芳心上的包袱。放下,也是一种智慧。

“或许你听过贝小姐‘爱美男更爱江山’的故事,”贝秉芳第一次回应坊间传闻,即使面对方修,他没问,她也从未主动提起过。现在为了女儿,她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些,“我确实喜欢美男,也有几段灿烂的恋爱,但每段恋爱关系维持期间,我只有一个男朋友。通往真爱的路,往往会先告诉你什么才是错误的爱情。伊莎贝拉的爸爸修正了那些‘错误’,方修成了贝秉芳的此生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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