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磡(四)(2/2)
纪鸣舟没有立刻回答,单膝跪下,手掌锁住她的两只脚踝,挪动着离她更近一些。此刻两人的身高差,正好可以平视对方。
“纪鸣舟?”她的目光灌注了她全部的感情,男性浓烈的热气一下扑来,害得她说话钝了。
身姿高大的骑士,耳尖猩红,半跪在她月腿间,像是一只被驯服的猎豹。她不懂他准备做什么,却又隐隐地预感。
“还来?白天不累吗?”
“夜以继日、日以继夜,每一次都不一样。”
贝静纯:“......”
“我想......邀请你,”纪鸣舟微笑着亲了亲她的唇角,掌心重新将她双眼遮住,“邀请你去知识的海洋遨游一番。”
明明是跟平时差不多的语气,偏偏每字每句都在循循诱之,咚咚咚——有一只淘气的小鹿跑出来乱撞。
“你心跳得好快。”他低头去撷摘树尖的蜜果,寻找一种原始的快乐,掌心蕴藏另一种挑/逗的温热,“伊莎贝拉,我要帮你把那只乱撞的小鹿找出来。”
他整个托住她的心脏把玩,柔软的雪在他手中变形。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月退侧,一路烧灼到月退根,麻意滴滴答答地窜上四肢百骸,她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两人分明都是理智咖,理智此时竟完全做不了身体的主,陷入平生未有过的混沌里。那种感觉很奇妙,贝静纯索性闭紧双眼,积极地去感受另一个人的温度和跳动的筋络,让彼此同频,越来越烫,去燃烧。
屏蔽视觉,听觉触觉嗅觉被灵敏调度起来,想象力将画面复原。闭上的眼睛里有光怪陆离景象。她在纪鸣舟徐徐的进出中也萌发了探索的兴趣,整个身体都在配合着去捕捉那只肇事的小鹿。现在具象化了,又变得不太真实。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感知他的情绪,这是先天的本能。
耳里有一阵短暂的轰鸣,瞒天过海地蒙住她。她看不见了,就凭着感觉耸动月要杆,摇晃书桌更加贴近他。全身心敞开的姿态,任取任由。
俩人足足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纪鸣舟说得对,每一次都像一场全新的开天辟地,他们在做天地间最亲密的事。
纪鸣舟展示出了强势和主导的一面,他心里是这么想的,身体也跟着爆发出更强悍的力量。贝静纯的回应是他前进的号角。自己可以连命都不要,全都给她。职业使然,他没有太多时间陪在她身边。错过了维港璀璨的跨年烟火,他把她揉进自己的灵魂血肉里,为她点燃了一场又一场的绚烂。
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属于纪鸣舟的全部成就和热忱,都想给她。“唯一”这个词,开始有了定义。
而贝静纯只是任他,狂风骤雨,润物细雨,都任他。她包容他作为男人强势迅猛的一面。温柔让她有安全感,炙热让她感觉被爱。
触碰的每一次颤抖,感动的每一滴眼泪,都成了催化剂。灵魂的敏感层层递进,被撩上高峰,贝静纯脑海中飞掠过无数熟悉的画面和场景:天星小轮、芬梨径的夜、伯大尼教堂的吻、雨中的仙客来......有什么从混沌一片的黑暗中攫住了她,将她拉往更明亮的地方去,终点不变都是纪鸣舟。
她的灵魂里早已有他。
她终于得到一个笃定的答案。
贝静纯擡手,最后一丝力气落在对方指尖。纪鸣舟顺势回握,这辈子十只手指终于找到了不依不舍的对手,是一个成就。成就了这份美好。成就了这场美梦。
空气里满是他们的味道,紧紧拥抱以外,时间静止。过去现在未来拉成一条线,无限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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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时刻抵死纠缠,完全臣服于本能,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因为知道分别在即。
贝静纯收到了伦敦大学巴特莱特建筑学院工作坊联合各高校的项目邀请,从未见过英国人办事效率这么高。皮亚诺教授明明才刚回国不久。
由皮亚诺教授牵线,贝静纯以交换学生的身份前往伦敦大学就读一学期并参与项目,学院秘书收到她的电报很快替她办妥。
是她一直在努力的方向,不需要贝秉芳提供的捷径,她也能去到更广阔的天地。对贝静纯来说,一切顺理成章的,敲定了即将到来的离别。
而纪鸣舟至今想起仍后怕,起初未知前情提要,以为她要被贝秉芳带走,或是她愿意放弃港城的一切......任何一种有关的猜测都像拿刀在剜他的心,纪鸣舟人生第一次口是心非了:他希望她去到更好的地方,也渴望她留在他的未来里。
贝静纯闻言,轻轻搂住他,“巴特莱特的建筑规划学在业内声誉极高,提出了著名的空间句法理论(SpaceSyntaxTheory)。能在这样的学术殿堂深造,我特别高兴。”
“只是暂时离开,一下下而已。你数到第三个月圆,我就能回来了。”
软绵绵的拥抱让纪鸣舟很受用,但这样的安慰也对纪鸣舟无效:任何缥缈都不及人类的体温和拥抱来得真实,月儿亮堂堂挂在天上,只能擡头看。
贝静纯听进去,那还想做什么?
纪鸣舟不回答,只看着她,俊朗的面孔居然露出小狗似的表情来。当然是想亲、想抱、想做......
这段日子的条件反射就是——但凡两人目光对上,总是不自觉勾缠黏糊一阵。
贝静纯:“......”
“难道你不想我吗?想我的时候不想那个吗?”
贝静纯一怔,她本来特别从容,不觉得两人异地会有什么。现在,离开的坚定意志忽然就溶解了,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留恋。共情是一种奇妙的感受,说实话,她对亲密关系的渴望前所未有的高涨,这种全新的体验,连自己都惊讶。
她喜欢纪鸣舟的一切,与他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她喜欢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本就是这样的人。”纪鸣舟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里,人有梦想,会从内心里发光发亮。他喜欢看她有光芒的样子,“伊莎贝拉,我会很想很想你,也想陪你做很多事情。”
从事消防员这个职业,他考虑过生死,没思考过感情。遇见贝静纯之后,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伊莎贝拉,我爱你。”
又来......被欲说还羞的情愫牵扯,贝静纯脸热,说过多少次了。
“那你爱我吗?”纪鸣舟腻她,长臂一伸,锢住她不许躲,“再说一次。”
他力气大,这一刻不管不顾没收着,贝静纯一颗心脏在他怀里满涨到发痛。
“老婆,说给我听。”这一次因为摸到她的戒指,所以又叫了老婆宝贝。
贝静纯拧他不过,踮脚捧住他的脸,“纪鸣舟,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不然我一定不喝孟婆汤,下下下辈子再也不见你。”
“总之,纪鸣舟,你要好好的......”贝静纯抿了抿嘴唇,太直白的表白,总觉得有些肉麻。
酥麻的感觉从耳朵传到了心窝,纪鸣舟将她脸扳过来,深深凝着,“小傻瓜。”
“你才傻。”贝静纯这回反应倒是无比迅速。
四目相对,纪鸣舟发出闷笑声,贝静纯顿时红了耳朵,她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眼瞳里自己的面容,笑意稀释了瞳仁的墨色,然后她变得很小很小,连声音也是小小的,“纪鸣舟,不准笑了啦。”
“YesMada。”
“纪鸣舟,我开心你。很t开心很开心你。”
纪鸣舟凑到她耳畔小声说,“嗯,我也爱你。”
贝静纯没有说话,将脸贴在纪鸣舟的胸膛上,倾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无论她去到哪里都会有等着她回来的人,她愿意做那只雨燕,无论多久都会衔着阳光,重新飞回到他的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