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时绮(1/2)
秋时绮
此夜注定无眠。
屋内蒸腾的暧昧气息尚未散去,谢峥支起窗,任由夜风带来一缕月色,吹拂过他微湿的发尾,最后落在少女安睡的颊边。
兴许是她今夜与他的关系又迈进一步,亦或是她窥见了新世界的一隅,竟难得地让谢峤入了她的梦。
梦里,他一如往常,喜着宽大的素色衣袍,神色淡漠,目光深邃,坐在觥筹交错的席间,却仿若与周遭的喧嚣隔绝开来,独立于世,飘然出尘。
忽地,他擡起眼,目光隔过众人,直直锁在她身上,冲她擡起手:“湄儿,过来。”
是她无法抗拒的诱哄语气。
她听话地越过人群,坐在他身边,没想到他却不顾周遭宾客,颇为大胆地把她抱坐在了大腿上,而后亲自为她斟了杯酒,递至唇边:“很甜,你尝尝。”
她的太阳xue顿时一跳,回忆起不知何时印在脑中的醉酒滋味。
很不好受,又头疼又想吐。
她擡起头,望见他瘦削的下颌:“我戒酒了。”
男子薄唇一抿,清隽的眉头微微皱起:“你不喝我的酒,却在他身边喝得那样开心么?”
谁啊?
她在谁身边喝酒了?
怎么莫名其妙的。
她有些不解,刚想开口去问,男子却趁她一双红唇分开之际,将那杯酒径直灌了进去。
“咳……咳咳……”
浓酒滑入喉舌,她猝不及防地被呛到,撑案俯身咳嗽,却忽瞥见了掩在素色衣袍之下的一双黑靴。
谢峤从不沾染玄黑之色。
是小叔,不是谢峤!
崔湄瞳孔微缩,想站起身来速速远离,身后男子却好似早就做了准备,稍稍擡足一绊,她一个趔趄,不偏不倚地跌坐进了他的怀中。
他顺势收紧揽在她细腰上遒劲有力的手臂,气音落在她耳廓上,有些痒。
“怎么主动投怀送抱啊,嫂嫂。”
“我……我没有……你快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在他怀中扭曲挣扎,一张小脸逐渐涨成嫣红的苹果。
两人拉扯不清之际,一道比往常还要冷上十分的声音在她身后忽地响起:“崔小姐,你们在做什么?”
她忽地滞在原地,绝望地t闭上眼睛。
……听这个语气,这回真的是谢峤。
身后脚步声来得有些急促,紧接着,他攫上她的细腕,一把把她拉至身后。
她稍稍站稳,赶忙往男子衣下掩着的长靴看去。
正是与衣衫无二的素色。
看来这回不会认错了。
她稍稍放下心来。
男子并未同小叔说什么,只转身带她离开了席间。
她跟着他,步履虚浮,跌跌撞撞走着,好似吃醉了酒,小心回望坐在席间的那个男人,却见他亦遥遥朝她投来玩味一瞥。
她的心顿时跳得厉害,赶忙垂首,吓得不敢再看。
谢峤牵着她走啊走啊,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园景,捏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凝着。
她回视着他的冷漠面容,歪了歪脑袋:“你不开心吗?方才都是误会,我只是一时认错了人,我还是喜欢你的。”
说罢,她擡起手,揉了揉他的脸,把绷直的唇角弯出恰如其分的弧度。
“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凶啦?”
男子的神情果然放柔了些。
“你说,你喜欢的是谁?”
“我喜欢你啊,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你。”她莞尔一笑,认真道。
听见这话,面前的男子骤然放松下来。
他微眯了眯眼眸,蓦然无奈垂首,自喉咙深处溢出一声轻笑。
“嫂嫂,我就知道你心悦于我。”
真是见鬼!
怎么哪儿哪儿都是他!
崔湄陡然睁大眼睛,她想拔腿就跑,却被男子向后一拉,自背后将她抱了个满怀。
清冽的气息压迫而来,那双大掌压着她的双臂,不容许她动弹。
他附在她耳边道:“不要再喜欢我阿兄了,嫂嫂……”
而后温热气息伴着稍锋牙齿,轻咬上了她的耳朵。
“你……你放开我……”
她又气又羞,脸红得像被烫熟了的虾子,挣脱不得,却见山石之后又拐出一个谢峤来。
梦境之中,光影明灭,虚幻与现实令她难以分辨。
她再也不想相信了。
这里所有的“谢峤”,其实都是小叔吧?
身后的男子仍把她圈在怀里,她只好对那个朝她走来的谢峤大喊:“你不许过来!”
谁料那个“谢峤”理都不曾理会她,径直走到她面前,漆黑的双眸紧盯着她,眸中带着愠色:“你还记得你所嫁是谁吗?”
“我……”
她还未来得及回答,面前的男子便垂首吮住了她的唇瓣。
唇齿反复厮磨之间,他冷冷道:“既犯了错,就该罚。”
她心下想着面前这人大抵才是真的谢峤,也知自己理亏,怯怯道:“……怎么罚?”
男子丢开她,往后退了几步,而后望了眼她身后的小叔,音色有几分倦怠:“罚你当着他的面,主动过来吻我。”
她彻底傻了眼,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过来。”
不容拒绝的声音再次响起。
……
崔湄陡然睁开眼睛,“蹭”地一下坐起身来。
映入眼帘的是垂顺的床帷和被支开的窗橼,一缕阳光柔柔地撒进来。
她混混沌沌地缓了半晌,揉了揉脑袋。
还好只是个梦。
不过,真是救命,她这是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
她长发随意散在身前,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乱跳,几乎要跳出喉咙,脸庞又热又涨,连带着头都有些痛。
梦中的场景尚且历历在目,她竟觉得真实无比。
如今她浑身发酸,嘴唇也有些发肿,仿若她真的在园子里奔逃过,也被人噬咬过,灌醉过。
透过窗缝,正是与梦中一般无二的园景,环顾四周,不远处的椅子上还坐着那个梦中之人。
她抱膝坐在床上,把整个人埋进膝窝的柔软被褥里,只觉得她真是疯了。
……等等,人?
人?!?!?!
她调整了抱膝的方向,自臂弯里缓缓擡眼,看见床榻对面的地上正落着一双玄黑的长靴。
再往上,正是那张清隽冷淡的脸。
谢峥正靠坐在她的对面的椅上,长腿随意交叠,如缀星光的眸子目不转睛地凝着她,对上她的目光时,还特地缓慢地眨了一眨。
崔湄顿有一种偷窥被抓包的心虚之感,忙又把头埋进了膝弯里。
“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她的声音自被褥里溢出来,听起来闷闷的。
她做这样的梦,是不是同他在此处有关系啊?
良久,她未等来那个人的回答。
她只好再次怯怯擡首,不偏不倚地被他捉住了目光。
“嫂嫂不记得了?”
他望着她的眼睛,漫不经心道。
这一问,陡然把崔湄的思绪从梦境拉回现实,她仔细回想着昨夜发生之事,记忆中模糊的片段闪回脑海,可身体与精神里感受过的欢愉却格外明晰,仿佛切切实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她的心陡然一惊,垂首去看自己的衣裙。
仍完好无损,规规整整地穿在她身上。
她稍稍松了口气。
再看向男子,他面色坦荡,丝毫没有做出逾矩之事后的心虚。
大抵同先前的梦一般,都是她昨夜荒诞的梦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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