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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时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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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他身量不高,同自己大差不差,且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她的母亲,是先皇后宫中洒扫婢女。与先帝酒后春风一度便有了身孕,因出身不高,无人问津,故而产下她后,才因先皇后的庇护,被封了宫妃。先太子薨逝得蹊跷,她母亲与先皇后便瞒天过海,把她当作皇子养着,让她提防后来上位的当今陛下。”

崔潆寥寥几句简单交代过,外面的厮杀声终于弱了下来。

泡了半日温泉,她的身子稍稍舒坦了些,换了身干净衣裙。

崔潆正为她擦拭着发尾的水珠,却见谢峥被宫人引着走了进来,掀起一阵寒风。

风中隐隐藏着些血腥气味。

他见崔湄素面朝天,正远望着他,有些怔然,向崔潆礼道:“贵妃娘娘,臣来接她回府。”

“你要回去吗?”崔潆贴心地问。

她一心惦着她的和离书,咬了咬唇,轻轻颔首。

念及妹妹名声,崔潆忍不住多问了句:“你阿兄怎么不来?他毕竟才是她的夫君。”

当然是他拿旁的事缠住兄长,才得以自己来的。

他想见她,想看顾她,想安抚她。

周遭的气氛似随着寒风吹进一同冷了下来。

“……阿兄事忙,臣过了今日,此后便是布衣,自不比兄长事多。”

崔湄脸上蕴出盈盈浅笑:“无事,阿姊,我与小叔一同回府便是。”

说话间,她忍不住看向他,四目相对之时,她下意识地一颤,忙避开目光。

瓷白的肌肤在夕色之下熠熠惹眼。

她起身,缓缓走至他身边,与他一前一后出了大殿。

宫道上有些萧索凄清,她走得很慢,他亦未催促,只在无人之时上前几步,想要去抱她走一段。

她的手却不慌不忙地抵在他身前,轻声道:“我能走。”

转念一想,他其实是个执拗的性子,纵然她逞强,他亦会寻各种各样的借口哄她就范。

她只好掩了掩鼻,轻声道:“你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我不喜欢。”

是了,她是晕过血的。

他那时穿着素白的里衣,眼睁睁看着她昏了过去,故而之后他几乎玄衣不离身。

玄色,是最能遮掩血迹的色彩,纵然如此,却也遮不住血腥气味。

“我不碰你,那你走慢一些,小心点。”

他后退一步,离她愈发远了。

夕阳之下,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爹爹怎么样了?”

“他很好,他如今已然回府去,你若想见他,过几日养好了伤,便能去见。”

“那哥哥呢?”

“也已经放了。”

“……那你呢?”

她竟主动问起他了?

谢峥的心里有些雀跃。

“我也无事,康健得很。”

辞官卸甲也无事吗?

上阵杀敌,明明是他的心愿所在。

她至今还记得他当初意气风发踏入大殿的模样。

罢了,待她割舍下从前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兄弟二人的生活早晚能回到从前。

“那……那宜王何时登基?”她欲言又止。

她的赐婚圣旨是当今陛下所书,故而和离也得上呈天子。

如若陛下持《罪己诏》禅位,她的和离书便也无需这般麻烦。

“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筹备……大约七日后吧。”

七日后。

再等些时日,她便能彻底与他们划清界限,不必再虚与委蛇。

但在这之前,她还是不能让他们兄弟二人轻易看出破绽。

是夜,她正在书案前盘算自己的银两够她找个地方躲上多少时日日,忽闻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赶忙把银票塞在袖中,擡眸见是一袭素色衣衫的男子。

他刚沐浴罢,衣袍松松垮垮地拢在身前,就这样朝她缓步走过来。

她唇边刚刚弯出一个假意逢迎的笑,眼见他垂在身侧的手,笑容却凝了一瞬。

不过仅有一瞬。

谢峥并不知道这些时日她与谢峤是如何相处的。

他不知道他的兄长把她软禁了数日,一边悔恨着那日强硬待她,一边却又不肯放过她,却又始终待她相敬如宾。

真是疯子。

故而谢峥还是带着旧日和自己相处的记忆,来假扮着他的兄长。

他果真舍不得不见她。

曾经,她是戏中之人,如今反把自己当做了戏外的看客。

他们两人能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为何不能在跑路之前,好好利用一番他们二人。

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只见谢峥走过来,熟稔地牵起她的手,却见她不似从前热情,干脆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试探问道:“怎么了?”

崔湄摇摇头,佯装并未看破:“谢峤,我最近很累。你一连把我囚.禁.在房中那么多时日,我又忧心着家中之事,今日实在无力再做旁的。”

“我想睡觉了。”

水波潋滟的含情眼眸里浮上些带着困倦的迷蒙,稍显乞怜地看着他。

谢峥自是抵挡不住她这般目光。

只不过,他的注意力落在了她口中的那句“.囚.禁在房中”,“无力做旁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半夜的,除了那档子事儿,还能想什么?

总不能是看雪看月,画了一夜的画吧?

他的眉头微微凝起。

谢峥从小到大,还从未与女子共眠。

纵然他与她拜天地,饮合卺,后来心生爱慕,却也不曾在她没有主动提及之时,生出逾越之心。

好吧,他承认,逾越之心是有,举止却是未有。

他万分尊重她的感受。

怎地他只离开这么些时日,兄长反倒趁虚而入了?

他越想越不不高兴,如今却乍然想起,夫妻间共寝共眠,本就是再寻常t不过之事。

真要论起来,他才是她的夫君!

可他如今穿着这身衣裳,不知该如何告诉她真相,他纠结着是该合盘托出,还是继续瞒天过海,日后再祈求她的原谅。

心间的悔恨一点点漫了上来。

早知道,他就该沐浴以后穿自己的衣裳来见她。

可他也知道,真相固然难言,可他与她的缘起,实打实是这场荒唐的替婚。

如若没有这道违背伦理纲常的孽缘,他根本没有机会结识她,也不会常念着长安,来回往返。

他神情间复杂变化被崔湄尽收眼底。

她是故意说出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来气他的,眼见他眉宇间有纠结和悔意,她压抑许久的心莫名畅快了些。

“湄儿,其实我……”

他揽着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不料话未说完,唇上便压下两只纤长白皙的手指。

少女依偎进他的怀里,打断了他的话,闷闷道:“我知道,你也很累。”

说罢,她直起身来,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在他颈后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几许,额头相抵,吻了吻他的唇角。

“夫君今夜饶一饶我,可好?陪我一同入睡罢。”

她笃定以谢峥的性子,除非两情相悦,否则他不会对她做过分的事情。

但是他知晓此事,定不会与谢峤善罢甘休,谢峤知晓他又来寻自己,定也会心生不满。

她受了这么久委屈,气一气他们兄弟二人,不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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