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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时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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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便好。

谁知他手上稍一使力,门“吱呀”一声,便往内敞开。

她不仅未插房门,还只是虚掩了。

谢峤心头不由一喜。

自那日夜绘雪月之后,她和他的关系虽稍有和缓,但他每每想来瞧她之时,她都不曾给他留t门。

她定是知晓自己在她家中之事转圜的功劳,心中还念着他的好。

他轻手轻脚地踏入房中,绕过前厅,绕过屏风,赫然望见层层床帐之后重叠着的一双人影。

床榻之上,少女阖着眼睛,睡得正熟。

他的好弟弟则穿着他的衣裳,侧目过来,衣襟半敞,圈着他心上的姑娘。

谢峤脑中紧绷了许久的弦霎时断掉。

“你在做什么?”他震惊出声。

谢峥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捂崔湄的耳朵。

见她没有受惊醒来,呼吸仍旧均匀,这才擡首,望向兄长,颇有不满地蹙起眉眼,却仍压低了声音:“你嚷什么?吵醒了湄儿怎么办?你知道她多少天都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吗?”

谢峤仔细巡视一番周遭。

见床榻并不凌乱,她身上的软缎寝衣亦没有被人蹂躏过,身前和脖颈上也没有欢好之痕,的确不像是同弟弟做过那种事的模样。

高悬着的心稍落,谢峤亦压低了声音,不满道:“她睡她的,你来做什么?”

“同样的话,我也想问问你。”谢峥神色淡淡,“都这么晚了,你摸到她房间里,意欲何为?别以为你趁我不在,欺负她的那些事,我会毫不知情。”

提起先前囚她一事,谢峤心中确有亏欠。

可他那是没有法子的法子。

“那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见他默认了先前,谢峥心中稍熄的火焰复起,理直气壮的反驳:“我来保护她,也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又与你何干?”

“呵,保护她?”谢峤不由冷笑。

这声冷笑激起了谢峥的反骨,他摸到她的那些银票,晃在兄长眼前道:“看见了吗?她不惜拿银票求着我来。”

谢峤微顿,半晌,愠声道:“你保护她,便是穿着我的衣裳,进了我的院子,躺在我的床上,抱着我的夫人?”

“你说出这话,不觉害臊吗?”

崔湄阖着眼睛,听着这话,内心只想笑。

其实她在谢峤震惊出声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

她被锁着的那几日,许是心有不安,总是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睡眠尚未调理回来。

她费了这么大的劲,不就是为了看他们二人起争执吗?

她才不要醒来。

她继续装睡着,窝在谢峥怀中。

谢峤这个人既爱发疯,便去朝他的好弟弟发,别再来烦她。

“你的夫人?”

谢峥挑了挑眉,不由嗤笑一声。

“哥,之前的事情我都不想再提,说多了我自己都嫌烦。单说这院子,自湄儿嫁入府中之后便划给了她,是你自己愿意换个地界睡的。”

“总不能因着你从前住过,便都是你的了吧?”

“难不成你上街吃碗面,还要同老板说,这碗筷今后只许你一人用吗?”

“还有,你怎么给我去信的?是不是你自己说,待我回府以后,咱们便同湄儿说开,今后公平竞争?”

“怎么如今你想反悔,想说话不算话吗?”

谢峥面上如覆寒冰,说出口的话亦带寒气,掩在袖中的手攥得更紧。

“公平?你寻了个借口走人,故意把我留在宫里料理后续事宜,你和我说这叫公平竞争?”

“怎么?难不成是我主动让你结识宜王?是我主动给你递的信?是我许你辅佐之功?”

“我都主动舍了前程,难道还要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吗?”

“……你明日随我入宫去。”

“不去,我要在家陪她。”谢峥没好气道。

“宜王要许你荫封。”

“那也不去。”

“必须去!”

周遭的气压极低,谢峤垂眸往弟弟怀中看去,见她仍安静地闭着眼睛,睡得极为安稳,似乎颇为信赖身后之人,心中的无名火更是顷刻燎原。

她究竟知不知身后那人是无羁?!

为何她待他,就从来未曾彻底卸下防备?

无羁一回府,便又能和他亲密无间!

无羁虽穿着他的衣裳,披着他的皮囊,但这一瞬间,谢峤觉得她定是能分出他们二人的,否则为何会这般差别对待?

她是不是早就知晓无羁替婚一事,只是喜欢上了他,想干脆将错就错?

她曾经不是口口声声喜欢他吗?

怎么如今他们郎情妾意,他反倒成了外人?

谢峤强压下心头的火气,不欲与他再争下去。

“你给我出去。”

“不行,我这一走,若是吵醒了她怎么办?”说话间,谢峥挑衅般地给她压了压被角,“你多为她想想好不好?”

“……”

谢峤抿了抿唇,转身阴沉着脸走了出去,结束了这场小声却颇为剑拔弩张的争端。

*

翌日晨起,崔湄若无其事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但颇为诡异的是,自这日开始,两兄弟便跟连体人似地出现在她身旁。

无论她做什么,两人便一齐陪着她,且争先恐后地邀功。

到了安睡之时,又总拉扯着一同走掉,断不容许对方留在她院中。

一旦一人有事出门,便总寻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带走另一个,只把她独自留在府上。

渐渐地,她轻而易举地摸透了两人的生活规律。

谢峥封侯,谢峤拜相,谢府一时风头无两。

来往道贺巴结的宾客颇多,王若芷和谢清源整日待客,忙得晕头转向。

除却那兄弟二人,崔湄再无人来扰,乐得自在,就等着新帝登基大典那日好伺机而动。

腊月十六,新帝即位。

崔湄把早就备好的和离书留在了房中的书案上,轻装简行,寻了个上街买脂粉的借口,大摇大摆地出了谢府。

待两人回府,四处不见她的踪影。

谢峥抓着门房盘问:“少夫人哪儿去了?”

“少夫人只说……说她去玉妍斋逛逛。”

“邱枫,你带人去玉妍斋找,另外嘱咐城门留意她。”

谢峤吩咐墨松道:“你去崔府打听打听,切莫打草惊蛇。”

“大公子!”府中下人拎着一张纸跑来,气喘吁吁道,“有人,有人在少……少夫人书案上发现了这个。”

谢峥先一步抢下来。

左起映入眼帘便是三个大字——和离书。

“和离书?”

他心中一喜,赶忙去看右下的姓名,确是兄长的亲笔。

这么说……湄儿今后便是自由之身了?

谢峤闻言,心仿佛如坠冰窟。

“和离书?我并没有签过,她一人之名,怎么做得了数!”

“你好生看看吧。”

谢峥把和离书抖落在他面前。

只见上面不知何时竟落着他的字迹,他仔细瞧着,并非仿写或是临摹。

他怎么不知他何时写的?

记忆蓦地闪回至那个雪月之夜。

她言笑晏晏:“谢峤,你的字好看,给我写你的名字好不好?”

她为了离开他,居然哄他,骗他!

他谢峤英明一世,居然在她手里栽了跟头!

他试图抢夺那和离书,却被弟弟先一步如视珍宝般收好,已然吩咐小厮道:“备马,我亲自去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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