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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时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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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的,他才不会这么早来见你。”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托我给他带个话?”

“不是不是……”

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磕破一角已在忽明忽暗的灯笼,下了极大的决心,可怜巴巴地凝着他。

“谢峥,你来都来了,你就陪我走一趟吧。”

其实她并不想麻烦他。

如若没t有遇见他,她怕着怕着,兴许就走完了。

可她方才刚摔了灯笼,又撞了鼻梁,对鬼怪的恐惧仍未全然从心里散去。

她承认,当她知晓面前人是谢峥的那一瞬,便莫名其妙地放下心来。

但她把这个归结为他是护国守疆的将军,是当朝数一数二的大好人,这样的人,断然做不出欺压她的事情。

有他在身边,她自然很有安全感。

“左右你现在也只有一个荫封的闲职,不然我给你开工钱,雇你当我的跟班可以吗?”

“价格好商量。”

“崔小姐,难道我看起来很缺钱吗?”

他心里一时有些气。

他和她见外是演的,难道她是真的要与自己这般见外吗?

说一句软话怎么了?

他都不指望她撒娇了。

哪怕只一句“你我相识一场”也可以。

同他谈钱做什么?

崔湄当然知道自己方才的那番话十分不妥,可除了钱,她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令他听从自己的缘由。

像他这般众星捧月长大,又全然靠自己功劳立足于长安的男子,怎么会肯纡尊降贵地真的给她当跟班。

可她真的怕鬼,再也不想经历一遭方才的提心吊胆。

府中除了当差守夜的又都在休息,她不能贸然扰人清梦,唯今能不太麻烦且陪她过去的,唯有眼前的谢峥一人。

“你,你要是不愿意……”

她微微蹙眉,细声细气道。

“崔小姐难道还想威胁我吗?”

崔湄鼓起勇气,双手扯住他的衣袖,猛然擡起头来。

呵,就她那点子力气,还能伤了他不成?

谢峥由着她扯着,对上那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

如今她正无辜地看着他:“那我就只能求求你了。”

……

谢峥心中的暗气顿时散了个完,一时陷入了沉默。

崔湄以为他还是不情愿,只继续晃着他的手臂道:“爹爹无人陪没事的,他身体康健,可以出门找旁的老头玩儿,你一个年轻男子和他呆一起做什么?不如陪陪我,好不好嘛。”

“那我陪着你又算什么?”

他的语气软了下去,任凭她晃着自己。

崔湄在家经常撒娇,故而对撒娇之后人的反应很有一番归纳判断的经验。

如若答应便罢了。

如若没有一口答应,但松了语气,便是她撒娇的程度还不够。

只要再添一把火,便可轻松拿捏。

“算大好人啊。”她凑得更近了些,熟悉又陌生的香气往他心上飘去,“你是骁勇善战的大英雄,是长安城里光风霁月的少年郎!”

除了那句“大好人”,其余的话都是她街头巷尾听八卦听来的。

大家都这么夸。

其实谢峥自小到大听过的夸赞只多不少,可她从未这般夸过他。

如今清甜的娇声响在耳畔,他听着有些莫名的脸热。

他在她心中,真的有这般好吗?

那她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喜欢他。

男子的神色彻底软了下来,他勉为其难地把她掰至正确的方向,“走吧。”

灯笼早就灭了。

崔湄与谢峥摸黑走在街上,紧紧把着他的手臂,倚靠在他身侧。

四下无人,她也顾不得男女之间的分寸,自己不害怕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

谢峤坐在去往崔湄食肆的马车上,模拟着要如何把这些图纸不甚在意地递去崔湄手中。

“喏,这是当初答应你画的设计稿。”

不行,太过冷淡。

“湄儿,我差人打听了你从前喜欢去的地方,都是你喜欢的装潢。”

不行,太过卑微。

“崔小姐,这是你要的设计稿。”

可以,就这样说吧。

既不失冷峻,又不会太过疏离,还带着一丝尊重般的客气。

一阵风掀起车窗上的帘布,他瞧了瞧窗外,仍是墨黑一片,但天边已隐隐有熹微之势。

眼见快要到她的食肆之前了。

谢峤莫名有些紧张,一颗心扑腾扑腾地跳着,仿佛要跃出嗓中。

他第一回面圣的时候,都不曾这般紧张过。

好巧不巧,伴随着寒风吹进来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娇声:“哎?怎么这么早还有马车经过?谢峥,这是咱们今日遇见的第一辆马车诶!”

这声音……

车内燃着炭盆,温暖如春,谢峤却好似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他怎么都不曾想到,透过车帘的缝隙,会恰巧看见崔湄和弟弟并肩而行的场景。

雀跃的心彻底沉寂下来。

弟弟的视线随着少女的话语往他的马车上扫去。

他分明认识他的马车,却不曾说什么,只弯唇笑了笑。

少女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说话时,惯常仰起小脸,一双眼睛璨璨地望着他。

远远望去,可当真像是一对璧人!

又是一阵风吹过。

枯枝上的败叶打着旋,落在了崔湄的发间。

男子脚步微缓,并未抽出始终被她挽着的手臂,而是特意侧身,用空着的那只手,摘去了她头上的枯叶,顺势揉了揉她的发顶。

车舆之内,谢峤死死地盯着这刺眼的一幕,几乎把不知何时飘在他衣袍上的落叶捏成了粉末。

车外,因着这有些暧昧的举动,崔湄不禁缩了缩脖子,讪讪问道:“你……你揉我头发做什么,这发髻挺不好梳的,你别……别给我揉乱了。”

见她神情有些不自然,谢峥不动声色地捏碎了手中方才取下的一整片落叶,摊在她面前道:“抱歉,崔小姐,有碎叶子落在了你头上,不太好拿而已。”

原是她又多想了。

她望着面前神色坦然的男子,窘迫地“哦”了一声。

爹爹说得对啊,她觉得谁都会喜欢她的毛病是要改一改了。

谢峤嘱咐车夫把马车驶到食肆的视野盲区,自己并没有下去,反倒悄悄掀起车窗的帘子,做贼一般地候着携手而来的两人。

待两人一同出现在门口,他赶忙坐直了身子,暗中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到了食肆前,崔湄这才撒开了谢峥。

“谢峥,真是谢谢你了。”

她冲他抱歉笑笑,见他身上价值不菲的宽袖常服因她攥了一路,起了不少褶皱,赶忙擡手去试图把它们弄平整些。

这句话他耳朵都要听得起茧。

“谢谢你还知道谢谢我。”

他学着她,漫不经心道,视线扫了一圈,落在对面楼后露出的一角。

他见有马蹄不耐地扬了扬。

兄长竟躲了起来吗?

“大当家,二当家,你们来这么早!”

“是哇,今日上漆就收工了,我想着来早点,早点弄完,你们也好早点歇着。”崔湄应道。

憨厚的匠人笑了笑:“我做过不知道多少家的活计,你别说,就你们二位最是恩爱,整日形影不离!”

她当即红了脸,嗔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峥不知是附和还是打断:“是啊王大哥,我和她未成婚呢,女孩子家害羞,你莫拿她开玩笑。”

工匠老王递来一个“他懂得”的眼风,端着木盆往里屋去了。

崔湄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擡眸质问他:“你在胡说什么?”

“我哪句话是胡说的?”谢峥耐心温声答她,“我们是不是未成婚?他是不是在同你开玩笑?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玩笑?”

“是……”

“所以东家,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可他还是误会了呀!”

她一时说不出什么,只得急得跺了跺脚。

“他误会我们,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拍拍她的肩,安抚道,“你想,长安还那么多人误会你骄纵跋扈呢,可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你是一个善良心软的小女娘。”

他继续循循善诱。

“你和他们解释,有用吗?”

“反正他们心中自有一套想法,你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被他们误会咱们的关系,其实我也很苦恼。”

说的也是。

很多人还说谢峥哪哪都好,就是冷漠无情呢。

可她却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只是看起来有点凶,其实面冷心热。

看来她和谢峥真是同病相怜呐。

谢峤坐在马车上,几乎恨得想咬碎后槽牙。

他看着她对弟弟笑着,露出一双梨涡,而后温柔地帮他整理衣衫。

他看着她和匠人说了几句话,嗔了弟弟一眼,而后红了脸。

他看着她朝他走过来。

他想起她走过来之前,在弟弟面前急得跺了跺脚,想必是他发现了他,让她来见自己,她却不大情愿罢。

他不禁去幻想,如若他没有弄丢崔湄,如今站在她对面的,会不会是他。

这样暖心的幸福,他也曾经拥有过,可他那时却弃如敝履,没有珍惜。

他真是个混蛋。

车帘倏然被人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艳娇俏的容颜。

潋滟着水波的眉眼弯了弯,她冲他扬唇一笑。

他不自觉地弯起唇角,却陡然想起那日心中发誓此后再也t不要对她笑了,赶忙又压了下去。

和他分开的这些时日,凭什么只有他一人在难过。

谢峤忍住眼眶的酸涩,尽力稳住声线,可听起来仍是有些哑:“你怎么独自来了?”

“当着你新欢的面,孤身上我这个前夫的车,你就不怕他吃醋吗?”

崔湄歪了歪头,颇为熟练地跳上马车,安然坐下,理了理衣裙。

“谁说你是我前夫?”

呵,她怎么不否认他是她的新欢?

看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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