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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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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足明明是女子不可示于人前的私密之处,可如今他捧着她的脚,口中说着那样的话,眼里却并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情欲,只小心翼翼地为她洗去沾染的尘灰。

她偷偷打量着他,压着唇角的笑意,却正好撞上他耐心端详的目光。

谢峥平日那孤傲矜贵的模样,很难让她把他与如今这个蹲在自己身前为她洗脚之人联系在一起。

能嫁与他真好。

*

单是纳采一项,谢峥做足了诚意,七次声势浩大地拜府求娶,生生被拒了六回。

世人的风向便从最开始的八卦曾经叔嫂之间是否有不伦之事,逐渐转变为谢侯好生可怜,崔府又好生有风骨,面对当朝新贵居然能巍然不动。

再到后来,他们便开始期盼着崔府能应下这门好姻缘。

直至第七日才得偿所愿。

可以说,人人都期盼着长安能再添一桩佳话。

除却谢峤一人。

关于这桩婚事,他曾在家中极力反对过,可父亲母亲都觉得对崔湄和无羁有所亏欠,皆想着能重修旧好,便显得他的反对十分势单力薄。

最令人生气的是,如今北境安稳,不兴战事,谢峥居然把邱枫派来盯着他的动向。

谢峤每每想要去寻崔湄,悉数被他拦在了路上。

唯一有盼头的事,便是那原封不动送过去的食盒。

起先,里面的餐食是他吩咐家中厨娘做的,再到后来,都是他亲手向厨娘学的,一菜一羹都是他的手笔。

他希望这独属于“家”的味道,能打动她,让她回过头来,多想想自己的好。

谢峥求娶一事闹得长安人尽皆知,白玉楼也知晓事情或再无转圜之地,但他打算亲自去食肆一趟,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好友心情舒畅些许。

他特地选了个谢峥忙碌不在的日子登门。

崔湄已经习惯了那每日按时送来的食盒,正欲打开用饭,见白玉楼跨了进来,忙问:“白大哥,您今日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白玉楼寒暄道:“吃着呢?”

她随意颔首:“是啊,谢峥买的。你要吃一些吗?”

白玉楼一听是谢峥买的,便想着如若他能把这一食盒带回去交给谢峤,谢峤再交到谢峥手里……

那谢峥定会以为是崔湄拿他给她的东西,又去讨好他的兄长!

想到这儿,他难捺心中激动:“咳……那个,崔小姐,我还未用午饭。”

崔湄一想,这个时辰她确实是该招待一番人家,便好心问道:“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为你做。”

“不必这么麻烦。”他的视线落在那个食盒之上,“你这里的菜都是我素来爱吃的。”

“你不妨把它们送我罢。”

崔湄望着这些菜,一时陷入沉思。

其实这些都是很普通的吃食,远没有楼内的厨子手艺好。

按说招待客人,不应这般随意打发人家,但她转念一想,有人喜欢吃清粥小菜,有人喜欢吃山珍海味。

何必去干涉旁人的喜好呢?

况且t谢峥都同她提亲了,她把他订的饭送人,他应当不会这般小气。

更何况,不知为何,这家餐食的厨艺水平曾断崖式下跌过。

起初味道还不错,如今到显得逊色平淡不少,仿佛这厨子是个无趣之人,每日就按部就班地起床,按部就班地做菜,按部就班地摆盘,毫无热爱与感情。

从前,她碍于谢峥的一片好心,悉数吃了,如今白玉楼想与她抢,刚刚好。

没了这些,她便可以尝自家厨子的手艺。

她大大咧咧地把食盒塞到了白玉楼手里。

“白大哥,你拿去吧。”

白玉楼提着食盒,神神秘秘地回了政事堂。

他把手藏在背后,鬼鬼祟祟地跑去谢峤的书案之前,低声道:“无虞,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谢峤每日要为政务焦头烂额,又要烦心阴魂不散的邱枫,本就无心猜来猜去,径直道:“不猜,你有事便说。”

白玉楼倏然把食盒搁在了谢峤的面前。

“想不到吧!”

谢峤自折子中擡起眼来,目光瞬时凝滞。

想不到。

他确实是想不到。

他想不到他每日为她洗手作羹汤的食盒,怎么就跑到了白玉楼的手里。

白玉楼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弟弟绝对想不到,他拿来讨好崔湄的餐食,人家压根不甚在意,说给我便给我了……”

谢峤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黑。

白玉楼继续滔滔不绝:“你现在把这些都吃了,然后拿着食盒回府,无意间给你弟弟看见,好生气他一气……”

谢谢,他现在真的很气。

谢峤的心中如今宛若黑云压城。

“……我说了这样久,你怎么动也不动啊?”

“你到底吃不吃!你不吃的话那我可吃了!”

谢峤垂落目光,心却仿佛失了方向,漫无目的地不知飘往何处。

他想不明白,为何崔湄能够这般轻而易举地放下。

她只是一个被家中宠大的小女娘,又不是游戏人间的花丛老手,也不是无情无义玩弄感情的野心家。

她为何能抽身地这样快?

只是留下一纸和离书与半数嫁妆,便永远离开了他。

谢峤心中难过得紧,但只得尽力地表现出不在意:“你吃吧,我不饿。”

“我吃就我吃。”白玉楼也不与他客气,自顾自吃了起来,几筷子下去,他不禁蹙起眉心,“难怪她并不在意,这菜做得属实一般。”

谢峤下意识驳道:“既做了,便是人家的心意,你又为何只在乎其是否美味,却忽视了人家背后的一片真心呢?”

白玉楼口中的饭尚未咽下,呆呆地看着他,末了嗤笑一声道:“你没事吧,谢无虞,你如今反倒这样想了?那从前崔湄天天变着法子讨你欢心,你怎么嫌人家没选在你心坎上呢?”

因为那时候他心中藏了旁人。

且根本没意识到那个人就是她。

他一厢情愿地以为,这是在对他心中假想的姑娘示以忠诚,却忘了千古以来的那句真理。

怜取眼前人。

“你别吃了。”

谢峤匆忙夺过白玉楼手中的筷子,随意塞回了餐盒之中。

他决心去找崔湄说个清楚。

崔湄本坐在柜台前看账,随意擡眼,却见一人拎着今日她送给白玉楼的食盒,怒气冲冲地朝她走来。

那人气质出尘,纵然丢在人群里也能一眼瞧见,她心中一沉,遭了,该不会是谢峥生气吃醋,来找她算账的吧。

这人真的很容易吃醋。

她赶忙低下头,打算算清这笔账,再与他掰扯。

听见脚步声来到自己身边,她头也未擡道:“你稍等片刻,届时我们再拌嘴。”

谢峤顿了一顿。

这般自然地笑闹相处,她与他之间从未有过。

崔湄见身旁人不语,擡头却发现来人不是谢峥,而是谢峤。

她不是很想与他碰面,故而顿时有些尴尬,但还是礼貌问道:“谢峤,你怎么来了?”

谢峤把食盒搁在她面前,冷脸瞧着她,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

“你为什么要同白玉楼讲这食盒是无羁送你的?”

崔湄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明白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可以告诉他吗?”她硬着头皮答道。

“可这明明是我送你的!”

他眉眼忽变得锐利,冷峻的压迫感骤然升腾。

“崔湄,我只想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崔湄没法给他答案。

若是从前,她定会回答喜欢过,可这些日子她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渐渐发觉从前她对谢峤的追逐其实谈不上是喜欢。

倒像是少女春心萌动之时,求而不得的偏执和冲动。

可她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姑娘,她没有什么坏心思,也不喜欢用高深城府与人相处。

她当年追求谢峤,追得也十分认真,绝没有想玩弄他的感情。

一切的变故,都从替婚之日伊始。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斟酌半晌,认真道:“如若没有替婚一事,我想我还是会仰慕你,直至今日。”

“也就是说,都是无羁插足在我们之间?”

“不是。”她摇了摇头,“兄长,是他让我意识到,仰慕不是喜欢。”

她干脆换了个称呼,随谢峥一同唤他作兄长。

“仰慕一个人,是渴望自己成为他,喜欢一个人,是无时无刻念着他。”

“因他的喜悦而喜悦,因他的伤悲而伤悲,和而不同,却又能包容尊重。”

她的眼中褪去许多昔日的娇纵烂漫,变得坚定平和。

谢峤难得能静下来,把她说的话听进心里。

如若按照她的说法……

他对她,也不是喜欢。

而是占有欲作祟,生怕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

可她不是一件物品,她是一个人,是一个有感受,有思想的姑娘。

她轻叹一口气:“希望你能早些想明白。”

他想不明白又能如何?

横竖她的庚帖已又放在了他家中的祠堂上。

“那以后……”谢峤艰涩开口,似是在祈求一个得不到的答案,“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其实你也知道……无羁他很喜欢你,他不会在意的。”

他不曾想过有一日会自他口中说出这样卑微的话。

这和觍着脸去上赶着倒贴有何种区别?

况且对方还是个有夫之妇。

可惜纵然他把自己低贱至尘埃,也没有换来她的一丝回头。

“不必了,兄长,方才的话我只当不曾听见过。”

“无羁他待我很好,我不会负他。”

谢峤默了默,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那祝你们幸福。”

一墙之隔的楼外,谢峥与邱枫紧贴着墙壁,听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侯爷,你为什么不让我拦着你哥啊?你看他都这样说了!你该不会是想给自己带绿帽吧?”

谢峥擡手给了邱枫一个爆栗。

“你才想给自己带绿帽!你懂什么啊?我那是相信我夫人,知晓她会妥善处理好这些事情,给我一个交代。”

邱枫看着他如今春风满面得意忘形的娇夫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白眼间,看见未来侯夫人不知何时拎着算盘走了出来。

他赶忙戳了戳谢峥。

“好啊谢峥,原来你早就知道这食盒究竟是谁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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