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追求(2/2)
“不行!”少女眉心微蹙,“不可以嫁给不喜欢的人。”
“那你让他回心转意,喜欢上你不就得了?”
“……怎么回心转意?”
“当然是追求他咯!撩拨他,吸引他,让他爱上你,不就是一桩两情相悦的婚事了吗?”
崔湄暗自斟酌片刻:“我觉得你说得对。”
白允棠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凑过去小声道“所以……你打算去追求谢峥了吗?”
骤然被好友看穿了心思,崔湄惊呼:“你怎么知道!”
“姐姐,你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崔湄似下定决心般颔了颔首:“就这样吧,我要试着追他。”
“他既然口口声声要娶我,便说明他与他心中那个白月光再无可能,既然如此,还不如来喜欢我呢,待他真心爱上我,只想着我一个人,这桩婚事也不算乱点鸳鸯谱。”
说到这儿,她擡眸看了眼白允棠,继而强调道:“真的不是我喜欢他!只是因为他说他要在我及笄之时娶我,我逃无可逃罢了。”
口是心非的女人。
白允棠心想。
她指了指地上躺着的衣袍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些烤干他的衣袍?届时捧在他面前,说些娇滴滴的话,把他给当场感动死。”
崔湄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慌忙去捡他的外袍。
“你说得很对。”
*
众人来齐之时,她手中的衣裳已然烤干,整整齐齐地叠好,见谢峥弯身迈进来,坐在火堆旁,忙不叠地递给他。
他直直迎上少女的目光,见她正身上披着兄长的外衫,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声音冷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
少女看了眼重回干燥的外袍,软声道:“还给你。”
还给他,然后当着他的面,正大光明穿兄长的?
“我不要。”
他唇角绷直,心情低落下去。
崔湄觉得他看起来很是嫌弃,赶忙抖开衣袍,去翻了翻衣袍是否有什么不妥。
衣上的水渍已然干了,但不知是衣料问题还是水质问题,在原本水渍的边缘隐隐能摸出一些僵硬,同原本的柔软布料很是不同。
再看看,发现衣角还被蹿起的火苗烤得有些焦。
她赶忙收回去,脸色涨得通红:“对对对不起……我好像搞砸了。”
她愧疚道:“要不然我赔钱给你吧……你这是什么料子的?多少钱?”
“这根本就不是赔不赔的事。”
他的目光仍牢牢锁在她身上披着的兄长外袍上。
脱了他的,穿他的,兄长的衣衫就这般好穿吗?
还不换下来?
可他偏偏又没有立场逼着她穿自己的。
狗头军师白允棠扯扯她的衣角,附耳小声提醒她道:“笨,赔钱有什么用啊,他又不差这点钱,他是要你的心意!”
“什么心意?”崔湄侧首低语。
“你就说你给他重新做一件就完了。”
“我哪会做衣裳?”
“笨……谁要你真做了,先哄着他不会吗?”
崔湄默默紧张着,觉得白允棠说得对,她既然惹他生气,就该想办法弥补。
做不做的先不谈,起码要拿出一个态度来。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擡高了些声音:“那……那我给你做一件,总行了吧?”
谢峥微眯了眯眼睛。
这半天,她就觉得他在同她计较一件衣裳?
不过她倒是从来没给他做过衣裳。
偶得一件也不错。
就当她是在给他赔礼道歉了。
他肉眼可见地心情好了起来,垂眸斟酌片刻,道:“这外袍是我母亲亲手做给我的。”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她也可以亲手做给他。
崔湄沉默着,良久,她艰涩憋出一句话来:“我,我总不能因为一件衣裳,就,就去给你当小妈吧……”
……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有什么。
谢峥静默片刻,干脆略过了她的话:“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取?”
最好是明天。
他想每天都见她。
他知道她很大可能是不会真的为他做衣裳,他也舍不得劳累她,其实她从家中随便挑一件送他就可以了。
“这可没有确切的日子。”她蹙眉道。
其实她心里有打算,届时她挑一件很合适他的衣裳,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他和一众同僚面前,把新衣裳交给他。
如此一来,他自己很有面子,也显得她十分贴心,绝不是传言里那种空有美貌的人。
“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一定会给你的。”她补充道。
他颔首应下,又扫了眼她身上的外袍,“不过你最好把兄长的外袍一同还给他,那也是母亲做的。”
“不必了崔小姐。”谢峤出声打断他。
这个绝佳时机,他需要展现他的风度,如此一来,便能把弟弟比下去。
“这外袍你就穿着吧,不必还我。”
不知她回家后会不会洗干净他的外袍,嗅着衣上清香,觉得他实在是为她着想。
一旁的谢峥不动声色。
兄长就是单身太久了,都不知道何为制造相遇的机会。
他在心中无声嘲讽着。
纵然带着记忆回到过去,还不是不会谈恋爱。
其实他原本也不会,他和她的伊始,来源于一场被迫的绑定,每天都有大把的见面时机,再加上三两巧合,才促成了他对她的情根深种。
可自他知晓她喜欢看话本后,便暗中通读了不少,更知两人之间的缘分不但需要天定,若想长久,还需小心护持。
她不爱他的时候,他便多爱她些。
*
亲自做衣服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
崔湄一向信奉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明明可以穿得好看又舒服,何必非要吃力不讨好。
不过是男子的衣裳罢了。
她家的成衣铺子可是长安排得上号的,各类名贵衣料应有尽有,又有手艺一流的裁剪师傅,何需用她这个废物。
崔湄念着谢峥是武将身份,常需骑马射箭,便挑了身玄底云纹的劲装。
正欲让掌柜的包起来,狗头军师白允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她扶着她的肩喘了一会儿:“终……终于找到你了!给我看看,你送的什么?”
“喏。”
白允棠随意翻了翻,小脸当即一皱。
“这不行。”
“为何不行?”
“你想,你若是送他这个,他只能行军打仗时穿,届时弄脏污了,早晚作废。你说他是不顾及你的心意丢掉好呢?还是一开始就不穿,把它束之高阁,当一个没用的摆件好呢?”
“……都不好。”
“孺子可教!”
“那我送什么?”她转头在衣料堆里挑挑拣拣。
白允棠替她做了决定:“送寝衣罢!”
她拎着一件寝衣放至她面前。
“你想,你既要追他,就该让他闲暇时候常想着你,试问还有什么是比睡觉时更为闲暇,又每日必须要做的事儿吗?”
“他穿着你送的寝衣,躺在床上,便会想起你送他寝衣那日的模样……”她说着,不自觉陶醉起来,“他就会想起来那天的阳光真好,风里隐约还有你的气息,想起你目光灼灼的模样,想起你含羞带怯地把寝衣交到他手里……”
想到这儿,白允棠陡然睁开眼睛:“这不得迷死他!”
崔湄听着,握了握手中的柔软布料。
“送寝衣是不是太过亲密了,这是夫妻之间该送的东西吧。”她有些犹豫。
白允棠大手一挥:“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你把他追到手后也是要做夫妻的,不是吗?”
“……或许你说的对,我应当送他这个。”
打定主意后,她招了招手,吩咐老板去取谢峥合适的尺寸样式,而后同白允棠商量道:“你说我那日该如何出场,才能达到你方才所说的效果啊?”
“要别开生面些。”
白允棠示意她附耳过来。
翌日,她特地盛装打扮,穿了和她送他的寝衣同色的月白衣裙,为了跑起来更像翩跹的蝴蝶,还特地选了拖尾的大袖衫,守在了城门边上的茶楼里。
最近北境并无战事,她打听过了,谢峥每日都会去城外巡视部下。
她和白允棠的商量结果,是打算待谢峥策马刚入城门时,一边唤着他的名字,一边提起衣裙,宛若翩跹蝴蝶一般地飞去他的马前,好把他拦下来。
在他身后一干部下的众目睽睽之下,把这包裹递上去,力求给他以及他的部下一个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这样以后他的部下也会念在今日的感动之上帮她说好话。
打定主意,她擡手唤来了茶馆小二,给了他一锭银子道:“你帮我守着城门,若是远远见一群人策马而来,为首那位是个一身玄衣长相俊美的公子,你便喊我一声,好让我过去。”
小二见了银子两眼放光:“好。”
她就坐在门边悠哉悠哉地等,直到傍晚时分才见小二挥手冲她喊:“姑娘!姑娘!”
时机到了!
她一个紧张,一把抓起桌上的包裹,三步并两步地跑出茶馆。
隔着城门,也能见谢峥一袭玄衣,策马奔袭而来。
她难以按捺心中激动,兴高采烈地迈开腿。
谁知兴高采烈过了头,一脚踩到了她衣裳的拖尾。
在马飞驰入城门时,自己连同包裹也一同飞下了茶馆的三层石阶。
她想过很多次两人相遇时别开生面的景象,却独独不曾想过会是这样的别开生面。
“小心!”
包裹早已脱了她的手,朝谢峥的人马砸了过去,也不知道会砸住谁,她如今尚顾不得自己,只好扬声去提醒。
她还未落地之时,眼见谢峥朝她看来,当即变了脸色,自马上飞身而下,拦腰接住了她。
他扶稳她:“你还让旁人小心,这么多人里只有你会受伤。”
她初初站定,赶忙朝那边看去。
旋即,更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包裹砸向他们的时候,不知为何竟然散落开来,掉出了她精心为他挑选的同色寝衣,不偏不倚地糊在了那勒马朝两人处张望着的副将脸上。
“什么东西?”
他一把自脸上拽下与她身上衣裙同色的衣料,细细打量片刻,嘴角不禁抽了抽,而后自其中牵扯出一条极细的带子。
带子越扯越长,直至牵扯出另一块布料。
邱枫的嘴终究比脑子快了一步:“这,这怎么还有女子的小衣?”
崔湄脑中顿时“轰”地一声。
救命……
那日她定衣裳的时候留了私心,特地悄悄命掌柜的用同样的衣料为她制一件小衣,想着能同他心照不宣地贴身穿着。
她怎么把这件事彻底忘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