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2/2)
“侯爷,侯爷!这是怎么回事,您先坐起来,别让淤血堵住喉咙了!”
安杜赶紧扶景湛坐起身,景湛捂着胸口继续咳嗽着,他眉头紧紧皱起,看起来非常难受。
长烟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去明榆庐待着了,她准备问卓远一些事情,再趁着大早上的天气凉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看见景湛那边的下人急匆匆跑过来的时候长烟就觉得大事不妙,听下人说景湛吐血,长烟都来不及和卓远说一声就赶紧朝景湛的寝屋跑去。
这一路上长烟的心都跳得很快,她不知道景湛怎么突然就吐起了血,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该如何医治,她脑子几乎就没有停过。
安杜一直在那儿轻轻拍着景湛的背,景湛好像缓和了许多,但呼吸还是非常微弱。
长烟跨进门看见的就是脸色苍白的景湛和他唇边以及衣襟上沾着的血迹,她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慌张,跑到景湛身边问安杜这是怎么了。
“我才来换班,听到侯爷狠狠咳嗽了一声之后就立马进来了,侯爷吐了好多血,郡主来之前那会儿才好些。”
长烟捞起景湛的手准备给他把脉,可景湛却反手握住长烟的手摇头说:“我没有事,不用担心……”
景湛声音很轻,长烟差点儿没听清。
她咬着唇满脸心急,“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景叔你别犟,唔……”
长烟话都来不及说完,景湛把头靠在了长烟颈间,他鼻息喷洒在肌肤上,长烟颤了一下,却没有因为景湛的突然靠近产生抗拒从而收缩肩膀,像是早就习惯和景湛如此亲密。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连安杜都瞪大了眼睛然后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起身说去看看卓医师来了没有,把空间留给两人。
长烟把景湛抱稳了些,像是担心景湛会突然失了力从她肩头滑落又开始咳嗽。
“阿烟,我是你会牵挂的人吗?”景湛声音低沉沙哑,少了往常的清润温柔,多了几分不安的强势。
“是,你一直都是。”
尽管长烟后来在极力逃避,但不得不承认,景湛这个人在长烟生命中占据的位置实在是太多了。
长烟把头往景湛那边侧了侧,她耳尖触碰到景湛的脸颊,熟悉的感觉让长烟闭上双眼追忆,“你对我很重要,是我想好好对待的人,无数个夜晚都是因为想起了你,才不至于那么难熬。”
当年长烟用各种理由与借口软磨硬泡让景湛对她的态度软和了一些,她知道自己不乖且顽劣,可她就是忍不住想惹景湛生气,看见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好像那一刻的长烟才是被景湛所关注着的。
景湛开始教她很多,不管是朝堂上的谋略还是无趣的琴棋书画,他会握着她的手一点点告诉她应该怎么做,不厌其烦。
也是在长烟彻底明白了景湛的思维模式之后,她才恍然大悟是自己误会了景湛。
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和景湛的相处模式已经定死,谁都无力再改变。
到最后长烟只能用最为消极的方式妄图将景湛逼退,可景湛却像是开了窍,他知道自己非长烟不可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放长烟离开。
他们开始相互折磨,明明爱得要死却碍于身份非得将对方逼入绝境才肯罢休。
长烟不想再和景湛走入那样的结局了。
所以她一定要从源头掐死两人继续发展的可能性。
重来的这回,她不会再有把景湛弄脏的想法了。
爱是放过,是成全,她唯有坚持本心才能让景湛不用再因爱上她而痛苦。
可为什么景湛还是会露出那般痛心的神情。
他是不是又梦到了许多事情?
如长烟所想那般,景湛开始呢喃细语,“是我没能照顾好你才让你经受了那么多苦痛,你恨我怨我是应该的,我还不知好歹对你恶语相向……”
也是在醒来之后景湛才意识到他做的那些梦都是反顺序。
景湛感受着他对长烟偏执极端的爱,在不明白长烟当初为何会答应和他在一起之后,他又从梦中得知当初是长烟先主动的。
他心里的疑问一次次堆叠,一次次被消解。
直到长烟声泪俱下的场景在他眼前浮现,景湛心里涌现出愧疚,但更多的是庆幸。
还好他和长烟没有重蹈覆辙,可为何他当时没能看出长烟的需求?若是能再仔细一点,不用没和小孩子接触过当借口,长烟怎会过得那么苦?
她应该被景湛好好养在侯府里才对。
但即使如此,长烟还是会被恭帝找理由嫁出去。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局,只要长烟还是长燎的女儿,是恭帝亲封的郡主,她的婚事就不可能由自己做主。
景湛皱起眉头,他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长烟赶紧拍着他的背让他别再想了,“那些对你来说都是梦里的事儿,当不得真的。我已经放下了,你也不必再执着,我们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你把我照顾得很好,我现在过得很安心,很舒服,以后的事都可以慢慢来,你把身子顾好了可以吗?我真的很担心你……”
她话音刚落下,卓远就背着药箱风尘仆仆地来了。
看见景湛和长烟的亲密姿势,卓远纯当什么都不知道,让长烟把景湛的手掰过来,他要给景湛诊脉。
长烟轻声哄着景湛说:“景叔,让卓医师看一看好不好,不然我不放心的。”
景湛闷闷地“嗯”了一声,长烟对卓远点点头,把景湛的手抽出来放稳。
卓远给景湛把完脉之后颇为无奈地摇头,和景湛说要施针,“急火攻心,一时没稳住心绪便会如此,你是梦见了什么东西能让你如此克制不住?”
“……”
长烟心虚地别开头,景湛则是不说话。
卓远铺开他的针灸包,皱着眉头对景湛说:“都多大个人了,还对着人家小姑娘撒娇,不嫌害臊的。长烟,你把枕头搬过去让侯爷靠着,稳住他的肩膀和手臂。”
“好。”
长烟用手轻轻摇了摇景湛,景湛终于有了动作,可他的眼神还是丝毫没有偏移地盯着长烟。
景湛早就习惯了卓远给他施针,看见长烟仔细看着卓远施针的手法,景湛终于一点点从先前的梦境中抽离,有了一点儿真切的感觉。
现在的长烟会学医,也从他这儿学到t了暗器,有了自己要做的事,不会再把精力放在那些无趣又无聊的宅斗上。
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景湛既然已经得知长烟要逃避他的真相,就应该像长烟所说的那样放下那些事情。
否则他们之间没办法再继续相处。
只是景湛还是很想问长烟,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对他完全心如止水。
她就真的可以做到对他不再动心吗?还是说她也只是在克制而已呢。
景湛没发觉自己的眼神愈发粘稠晦暗,长烟擡头想去看景湛状态的时候正好与他对视,两人皆是一愣。
长烟很轻地叹了口气。
她用手遮住景湛的眼睛说:“景叔身子弱,今日怕是不能去都察院了,既然没睡好那就再补个觉吧。”
请假的事情景湛手底下的人自会帮他去说,用不着长烟操心。
景湛手臂上都是卓远扎的细针,他不能有所动作,景湛不顾卓远还在场,很是执着地问长烟,“你关心我,在乎我,不想看见我受伤,生病,即使自己冒风险也要去求药,究竟是为了让我偿还,为你把一切做好,还是你心里放不下我,只是希望我好。”
卓远擡头快速扫了眼两人,再去看景湛的时候目光已经带上一丝挑剔。
长烟没想到景湛能如此直白,她在想景湛是不是过于急躁了,可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能淡定?
眼前的人与过去的自己纠缠不清了那么多年,他想弄清楚这些事无可厚非。
所以长烟的回答也很清晰明了,“都有,不管是利用还是感情,这些全是真的,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