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2/2）
长烟也跟着恭帝的目光巡视着附近，她慢慢往恭帝那边走过去，脸上逐渐带了抹冷笑，“陛下是在想该何时给那些藏在暗地里的弓弩手下令，让他们将我万箭穿心吗？真可惜，他们已经全部被抓起来了，陛下恐怕看不到想看的好戏了。”
早在皇宫里那些太监宫女想着各种办法该如何逃离皇宫的时候刺蝶宫就差不多排查将皇宫里的人排查干净了，想活命的人自然是找了各种办法要离开皇宫，至于那些不想离开皇宫的人里自然会有效忠恭帝的死士。
恭帝手里最后那点儿人早就被换成了刺蝶宫的蝶使，就连今日过来的那些大臣也都是长烟手底下的人易容假扮的。
所以就算恭帝说再多又如何？有些事情永远不会被世人知晓。
“你，你……”恭帝指着长烟，像是看见了来索命的修罗。
长烟陪恭帝演了一出不算有趣的过家家，她眯起眼睛对恭帝笑：“陛下，如果您还有什么好奇的，想知道的，会有人替我好好和您说明白。先帝有容人的气度，哪怕知道长燎是文楚人也愿意让他入朝为官，报效朝廷，可您登基之后除了派人查到了女皇的画像，还有别的本事吗？甚至连自个儿身边的奸细都看不见，真是狭隘啊。还有还有，景湛的命已经被我救回来了，他想死哪儿有那么容易？等到时候我会叫上他为您磕个头，也不枉费你们的君臣情。”
这么多年的怨恨是不会轻易发泄完的，但长烟也只能点到为止了，要是再过火些，她可能会控制不住。
前世时长烟因为恭帝卖的那点儿关子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她什么都知道了，反倒觉得很多事没那么重要了。
成王败寇，大昭气数早已被耗尽，与她，长燎，景湛，都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可恭帝留下来的这堆烂摊子，还是得有人扫除干净才行。
长烟顺利拿到了恭帝的退位诏书，恭帝命人藏起来的玉玺也被长烟亲眼看着磨成了数十个如意扣。
这些如意扣被长烟分发给了洛阳城里那些正在玩游戏的小孩子，她们在那儿甜甜地说着“谢谢姐姐”，长烟眯起眼睛笑，揉了揉她们的头就离开了。
花毅给长烟找的宅子离长烟前世住的太子府只隔了一条街，长烟对这块还挺熟悉。
只是临时的居所而已，长烟并没有要求什么，但这里的布置还是和她金陵的府邸有些相似。
这些或许都是花毅派人安排的，长烟心知肚明，所以在花毅过来找她的时候还特意向花毅道了谢。
花毅没当回事，“只是向让你住得习惯些，好歹是文楚的公主，大昭亡国后你的身份排场都得震住人才行，皇宫里那位皇帝还没死，你在洛阳住的地方总得宽敞，整洁，干净，至于那些旁的景观都不过是顺便的，没费多少功夫。”
“有时候我总觉得身份的变化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多谢你提醒。”
长烟的过去是怎样的花毅也不过是听说，她自幼在边疆长大，后来才来到洛阳，从日常的谈吐中能看出来她不像是那种很有架子的人，可华贵的服饰一穿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还是会轻而易举令人感到畏惧。
这种震慑力是天生的，没几个人能像她这般特别。
花毅对长烟的感情很特别，他总有种希望长烟能站得更高的期望。
哪怕将来长烟身边的人不是他，能看t见长烟睥睨一切的样子也会让他感到愉悦。
“对了，可以传出消息。”长烟像是想到什么好玩儿的事，脸上的坏笑没有丝毫掩饰，“就说恭帝的玉玺被他分成了十二块，被愿意效忠他的下属带出了洛阳，谁能将这十二块碎玉集齐，谁就能得到他命人藏起来的宝藏，不仅如此还有这些年来他囤积的数万精兵。”
花毅震惊地睁大眼睛，“为什么要这么做？到时候不仅是洛阳，哪里都会乱套的！”
“乱吧，就是要乱起来我才好收拾，有时候消息越假信的人越多，自以为是的人不会轻易放下自己的野心，恭帝退位后绝对还有很多人想趁此机会做些什么事，我们得给他机会才行。”
恭帝退位只是第一步而已，后面的麻烦可不会因为一位帝皇的退位就能彻底罢休的。
次日，长烟前往封赫如今所居住的煜王府宣读了女皇一早就交给长烟的圣旨。
单氏这些年来为文楚的付出女皇看在眼里，按照多年前单氏和刺蝶宫定下的交易，不管单益君生下来的孩子是男是女，文楚收网的时候这份殊荣都会落在这孩子，也就是如今的封赫头上。
益贵妃一直都在担心封赫将来的处境，她希望封赫能去战场为自己挣军功，方便他将来为女皇效力，可如今他身为恭帝最看重的儿子，只要留在洛阳不管是身份还是立场都格外尴尬。
但他明白事理，为了那些被战事波及的百姓退让，甚至劝恭帝主动退位，能顺利拿下洛阳少不了封赫的功劳。
所以封赫依旧是煜王，他爱民如子的名声更是会被广为流传，洛阳的百姓们依旧会信任他，认他这个煜王。
封赫接下圣旨后长吸一口气，他请长烟进府坐坐，长烟答允了。
从前封赫就喜欢黏着长烟，他长大后虽然看起来稳重了些，但私底下说话还是有股少年气。
他问长烟能不能帮他把母妃接出皇宫，“我知道父皇宠爱母妃多年，但父皇他总是……我还是希望能把母妃接到煜王府来住，父皇如今已经不是皇帝了，那他的妃子自然也可以不用再跟着他了，不是吗？”
“当然。”长烟笑道：“你去问问益贵妃，看看她想不想出宫？如果她有此意愿我会找个由头把她从宫里接出来，对了，单氏那边……最近有与你联系吗？”
自从长烟抵达洛阳单氏就没了任何踪迹，单韫彤不知道去了哪儿，她像是想把单氏完全与刺蝶宫的关系切断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明过态度。
这回若不是封赫充当说客把那些臣子一个个安抚住，恭帝的退位大典长烟或许还没那么容易看见。
封赫知道单氏这些年都做了什么，长烟如今提起恐怕是有事儿要和姨母说，可他是真的不知道单韫彤去哪儿了。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姨母了，不过三个月前母妃和我说姨母要去做重要的事，可能暂时回不到洛阳。”
“是么……好，我知道了。”
长烟的表情让封赫看不太明白，不过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你要对单氏下手？”
长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只是说：“世人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单氏当年能被刺蝶宫选中都是有代价的，如今王朝已然覆灭，她们大仇得报，如今正是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封赫，这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参与其中，毕竟这些与你都没关系，而你从一出生就被单氏当作最后的退路，你可以想想自己今后要做什么，是否能以身作则，守护一方平安。”
封赫沉默良久，最后只是叹息一声：“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姨母可以活下来。”
“我会尽力。”
见长烟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封赫心里还是很感动。
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终于展露了些真心实意的笑容，“你会在洛阳待多久？”
长烟粗略算了下，“战事还不知要什么时候结束，洛阳的事儿更是处理不完，肯定得待上个一年半载吧。”
封赫似乎更加高兴了，“那我能多去看看你么？”
“当然可以。”
恭帝已然退位，封赫虽然依旧是煜王，但权力已经不在他手里。
文楚的公主都不是空架子，想当年姬凛雪还是公主的时候就督办过多场改制与瀛洲那边的战事。
长烟身为当朝女皇正式册封的公主，女皇让她坐镇洛阳已经足够表明风向。
如今长烟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只多不少，玉佩的传言已经从洛阳开始发酵，估计还得等一两个月才能看见效果。
花毅会在旁边帮长烟处理一些不那么紧急的事情，他像是又回到了给长烟当副官的那些日子，长烟在案牍前看公文，他放下公文后会给长烟添置一些茶水，这种感觉让花毅很心安。
阎汮派人来给长烟传信，表示想和长烟见一面。
长烟已然是洛阳城地位最高的人，景湛生病后和阎汮说让他听封赫的安排，恭帝退位后封赫又说如今的他手里不能有私兵，要是阎汮想为以后做打算活着时上战场，最好还是先问过长烟。
与长烟见一面是必不可少的，但阎汮不太能拿得准长烟的性格，毕竟以前和他打交道的都是群大老爷们儿，骤然让他听一名女子的安排，他显然无法立马适应。
可封赫却对阎汮说：“文楚的官职向来是有能者居之，女将军更是常见，长烟能有如今地位就说明她有着不小的本事，若是统领难以接受，以后的路怕是难走了。”
“王爷会错意了，我并非对文楚的规矩有什么偏见，而是在想该怎样才能让公主知道我是有用的。”
阎汮手底下的禁军是这几年他亲自带出来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谁愿意在那没了主人的皇城门口当一辈子的看门狗呢？
要上战场自然可以，要留在洛阳阎汮也没意见，只是他还是会有些不甘心。
长烟次日就与阎汮在洛阳的某个茶坊相见，阎汮原以为长烟并不会太快理睬他，他得被长烟晾一段时间，却没想到长烟这么快就愿意见他，这让阎汮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上次和长烟见面还是在几年前，景湛带着长烟出来玩儿，那时的长烟有种恬淡寡欲的疏远感，对谁都不太热情的样子，她如今倒是笑得随和，身上的气度更是今非昔比。
阎汮终于明白封赫那番话的意思，长烟早就不是那个坐在船边看着烟花的小女孩儿，她如今是掌管着生杀大权的公主，她手底下那群人更是神出鬼没，悄无声息就把皇宫里的人从里到外都换了，实力不可小觑。
见阎汮这般正襟危坐的样子，长烟露出个让他放松些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开门见山，“阎统领，我记得你手里有两千禁军，不知这两千禁军是否都能为我所用？”
“殿下的意思是……”
“把阎统领留在洛阳自然是有要事相托，若是让你跟着文楚的军队去前线恐怕这一路上会生出许多摩擦，与其等你们互相较劲让损耗将士们的心气，不如把你手底下那些禁军留下来为我做事，只是如今我得确保一点，阎统领是否真心实意为长烟做事，你手底下那些兄弟们，是否与你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