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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烈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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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跨越了千百年的不朽银河,她却还是坚信人人生而平等。

闻言,彩玉的神情间浮现了一丝为难,“姑娘,公子吩咐了奴婢要寸步不离跟着姑娘……”

“无妨,那你就在这里待着。”

说完这话,叶清清便从床榻上起身了,她只穿着一袭雪白的中衣,虽说如今是夏日,可现在正在江上且外面还下着雨,她还有伤在身,彩玉担心姑娘生病了,便从衣柜中拿出了一件衣衫。

她并不清楚姑娘的喜好,也便拿了一件素净的蓝色衣衫。

叶清清穿上衣衫后见窗户外面透着光,便以为已经在陆上了,她披散着头发走到了窗户边,推开窗户的时候,她便看见了外面一望无垠的江水,细如牛毛的雨丝还飘散在半空,她伸|出了右手,冰冷的雨丝落在掌心。

天色将亮未亮,水天连接一线,她站立在窗边,任由思绪无边蔓延,她如今到底应该如何办,她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回家。

发丝迎风吹动,她沉默地看了江边许久,一直等到彩玉出声提醒,她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姑娘,还是别站在窗边吹风了,万一感染风寒了可该如何是好?”

闻言,叶清清才逐渐回过神来,她伸手关了窗户,走到了梳妆台边,看来这一路风餐露宿她已经是疲惫至极,若不然也不会从昨日傍晚一觉睡到了现在。

雕花铜镜中映照出一张白皙素净的面容,未施粉黛看起来却是灵动坚韧,叶清清垂眸视线落在了桌面放着的银簪上,正是她的那根银簪,她还以为她用这银簪伤了谢虞之,只怕他早就将银簪扔了……

一旁的彩珠见姑娘没有任何举动,便拿起了一旁的梳子,想要替姑娘梳头,叶清清在铜镜中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笑了笑,拿过了梳子,笑了笑,“彩玉,我有些饿了,你去给拿些吃的过来吧。”

说到这里,她语气微微一顿,语气中也不由得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想必谢公子可不会放心让我出去,万一我又逃跑了呢?”

闻言,彩玉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并不清楚公子同叶姑娘的事情,但却也能听出来叶姑娘言语中的嘲讽之意,只能加快了步伐,匆匆出了门,逃也似地朝着小厨房走去了。

叶清清拿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思绪漫无边际放空,可是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她连这艘船究竟要去哪里都不知道,明明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能进入锦州城了,明明差一点她就能去钟山了,明明差一点她就能回家了。

可惜,功亏一篑,差一点就是差一点。

她就是回不了家了……

想到此,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浮现点点怨恨,她着实是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第一次是她蠢笨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便当街拦住了他的马,虽然是为了救人,可她确实不清楚他同苏见柔之间的矛盾,是她冒失得罪了了他。

可是后来她不是道歉了吗?她不是声泪俱下、跪地道歉了吗?

他何至于对她苦苦相逼,难不成他就没有旁的事情要干了吗?

许是想事情想的太过出神,叶清清就连木门开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一直等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她这才陡然回过神来,视线落在铜镜中便看见了谢虞之的身影,他还是如昨日一般穿着一袭白衣,模样看起来清俊无双,可偏偏她就是恨极了他这副纤尘不染的模样。

分明是黑心黑肺的恶鬼,干甚要装出一副普度众生的模样?

见他动作随意地在桌子前坐下,叶清清也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梳着自己的头发,房间内静悄悄的,两个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那厢彩玉担心姑娘饿肚子,便先去小厨房端来了一些点心,往回走的时候恰好听见一旁的侍卫道方才公子进了叶姑娘的屋子,闻言,她脚步微微一顿,知道现在不是回去的好时机,焉知城门失火是否会殃及池鱼,一番权衡之下,索性又改道回了小厨房。

屋内静悄悄的,叶清清从凳子上起身朝着桌子边走去,等走近一些的时候,她的右手提起了放在桌上的茶壶,作势要倒一盏茶,倒完一盏茶之后,她便将茶盏拿在手中,正要递到唇边的时候忽然手腕一动,就想要将茶水尽数泼在谢虞之的头上。

他这样的人,合该好好洗一洗自己的肮脏心肠。

第27章

她手腕微微一转便想要将茶水尽数破在他的头上,可是谢虞之又不是傻子,岂会坐在原地任由她行事,难不成上次牢房中的事情还要再发生一次?

谢虞之擡手动作轻飘飘地就捏住了她的手腕,他狭长的眼眸微挑看向了她,话中有话、意有所指道:“昨日在下请姑娘喝茶,你可是没喝,今日倒也没有必要请我喝茶。”

言毕,他便用另一只手直接夺过了她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白瓷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还有一些茶水溅了出来,留下斑斑痕迹。

他不提昨日的事情还好,他既然主动提起了,叶清清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轻易揭过,她挣脱了他的桎梏,就这样站在他的身侧,冷笑一声垂眸看向了他,丝毫不退让道:“谢公子也真是好意思,下毒这样的手段也好意思用出来,如此处处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倘若昨日喝了那杯茶,只怕我今日就死无全尸了。”

听出了她言语中的讥讽之意,谢虞之倒也不生气,只是神情间浮现了一丝遗憾,“叶姑娘,昨日那杯茶是解药,昨日|你真该喝了那杯茶……”

闻言,叶清清侧首看了眼那扇阖上的木门,竟是直接冲了过去,推开门便向外边跑,房间门口居然没有人看守,倒是真让她得逞了一段时间,只是结果自然毋庸置疑,便是跑出去了一段路又如何,她还是被侍卫轻轻松松就抓住了,两个侍卫将她重新押了回来。

从头到尾,谢虞之都稳稳当当地坐在凳子上,仿佛早就料到了一切,丝毫不意外她的所作所为,反骨若是能够轻易磨平,他也就不需要放下手中的所有事情,大费周章地来江南一趟了了。

一直等到将叶清清送进屋子后,两位侍卫这才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关上了门。

一瞬间,屋内便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叶清清站在门口,一丝光亮从木窗中照了进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一袭蓝衣衬得她眉眼清秀坚韧,如同兰花一般,便是披头散发也挡不住的姝色。

她目光含恨看向了谢虞之,“谢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谢府家大业大根本不缺伺|候的奴婢,你又何必非要我为奴为婢伺|候你?”

“况且我如今对你满心怨恨,便是我愿意为奴为婢在你身边伺|候,难道你就不害怕我会故意加害于你吗?”

她说的确实是真心话,若不是昨日在船上的时候忽然头晕目眩,她是真的动了杀心,她是真的想要他去死,他一次次破坏她回家的计划,她对他已经是恨之入骨,难不成他当真放心让她在身边伺|候?

谁料闻言谢虞之全然不将她这番话放在心上,他狭长的眼眸微挑看向了她,漆黑的眼眸微闪,他一惯不喜欢撒谎,此刻也没必要撒谎,清淡的嗓音中是全然的恶意,“叶姑娘,你知不知道我一看见你,就忍不住想用磨刀石将你的反骨一寸寸磨平……”

他讨厌她的天真、讨厌她的善良,更是恨她一身反骨。

认命,认命,她为什么偏偏要一次次不屈反抗,她越是反抗,他便越是恨她。

你看,这世上就是有无缘无故的爱意和恨意……

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叶清清站在原地,听见这个答案的时候,起先是觉得震惊、不可置信,随后便是觉得分外好笑,反骨,她有什么反骨,若是按照他这般的说法,只怕是任何一个现代人穿到古代,都是身怀反骨,千百年来的时光早就将人的灵魂彻底分割开来。

神情中流露|出点点讽刺,她猛然间想起了第一次在牢房中同他见面的情景,他那时候道心怀善良原本就是一种罪过,可偏偏她那时候年轻气盛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更是对他反唇相讥,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她想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了。

想来就是那句“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彻底激怒了他。

站在原地,叶清清只觉得百感交集、啼笑皆非,原来竟是当日的无心之失给她招来的祸端,她笑着笑着就落了泪,颗颗晶莹剔透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坠|落,她竟是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静默许久,她慢慢走到了窗户边,伸手推开窗户,但见水天一色,日光大作将湖面映照的波光粼粼,烟雨涳蒙中偶尔有几条鱼探出水面透气,她到底要怎么做,到底应该怎么做?

或许只要遂了他的念头就好了……

良久之后,她到底还是认命了,转身看向了谢虞之,眉眼低垂,嗓音缓缓道:“谢公子,我答应你了,我愿意为奴为婢跟在公子身边伺|候一年,只是希望一年之后,公子能信守承诺归还妾身自由。”

恰逢阴雨天,日光也黯淡了许多,江风吹拂她散落的青丝,她眉眼间也仿佛攀染上一分化不开的惆怅,也仿佛是真的认命了。

谢虞之视线从她的身上掠过,听见了她方才的那一番话之后,清俊的眉眼处忽而浮现了一丝笑意,慢条斯理道:“看来叶姑娘也算是聪明人,只是当日在京城是一年期限,如今在下大费周章从京城追到了江南,这便不成了。”

闻言,叶清清气急,不可置信地擡眸看向了他,欺人太甚、当真是欺人太甚,她又没有求他追上来,分明是他穷追不舍、不依不饶,难不成都成了她的错?

她回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暮霭沉沉楚天阔①,如今她都已经落到他手中了,还能有旁的选择吗?除了暂时妥协,她也没有旁的法子了。

想到此,叶清清心中倒是没有屈辱、难过了,她睫毛如同蝴蝶翅膀那样轻轻颤动了一瞬,嗓音略带轻嘲道:“事已至此,我难道还有旁的选择吗,三年便三年,还望三年之后,谢公子能够信守承诺。”

说完这话,叶清清便转身阖上了窗户,见她答应了,谢虞之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便有侍女送来了卖身契还有文房四宝。

见此,叶清清冷笑一声,他倒是思虑周全,虽然不识字,她却还是将卖身契上面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末了越过文房四宝,直接用右手食指在印泥上按了一下,红色的指印在契纸上很是明显,“既然卖身契已经签过了,奴婢有些疲乏了,还请公子离开吧。”

说完这话,她倒也不去看谢虞之的反应,径自朝着床榻走去,脱了外衣便直接在床榻上躺下了。

侍女仍然站在桌边,见公子摆了摆手,这才端着文房四宝下去了。

谢虞之看了一眼卖身契,将卖身契叠了起来,随后便也出了房间,这下他倒是确认她没有撒谎了,有些相近的字形她是真的区分不出来,不能提笔写字也是真的。

但却也不至于到目不识丁的地步。

*

一直等到谢虞之离开之后,彩玉这才端着早膳从厨房出来,既然早膳已经做好了,方才的小点心也用不上了,没想到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便见姑娘已经脱了衣衫躺在床榻上了。

至于方才发生的事情,彩玉也都有所耳闻,原以为这些饭食肯定是用不上了,她便先将早膳放到了桌子上,却不想很快叶清清便只穿着一袭中衣下了床,走到桌边开始用早膳。

察觉到彩玉的目光,叶清清也在意,她当然要按时吃饭,只有吃饱了才能养精蓄锐,寻找逃跑的时机。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擡眸看向了彩玉,状似无意问道:“彩玉,我们是要乘船回京吗?”

闻言,彩玉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下意识回复道:“姑娘,听说公子要在江南待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彩玉也便知道是自己食言了,便也不再继续说话,只是在一旁伺候姑娘用膳,等到姑娘用膳结束后,收拾了一下就将碗碟断了下去。

屋内静悄悄的,叶清清想了一会儿今后的打算,一时间也没有决策,索性便直接上床睡觉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船舫晃晃悠悠,江南洪水还未完全过去,江水涨了许多,行船风险增加了许多,谢虞之选择乘船的时候,属下就已经出言反对了,可是不知为何,公子还是坚持要乘船,倒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叶姑娘这件事,公子的决策也是让人云里雾里。

分明早就找到叶姑娘的下落了,公子却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抓她,也不知是为何。

*

自从谢虞之离开京城之后,谢府便是彻底陷入了一团糟中,谢云寂还在祈安寺中修行,谢离松便大张旗鼓将苏见柔母子接了回去,府中热闹成了一团。

谢令因为养伤的缘故,便留在了谢府处理事务,除了院子内的事情,旁的事情一概不管。

见此,府中的庶子庶女都开始心思窜动了,这么些年都被谢虞之和谢云寂二人压着,谢云寂倒还好,是个病秧子,平日里都是深居简出,可谢虞之整日都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朝他们使绊子,当真是可恶至极。

如今两人竟是都不在府中了,自然也到他们争宠的时候了。

这偌大的谢府,谁会不想分一杯羹?

*

与此同时,朝中也是人心惶惶,陛下前段时间身体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谁能想到这两日又是一病不起,眼看着太医们都是手足无措,正值多事之秋,若是没有人能够出来主持大局,这可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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