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烈骨(1/2)
第026章烈骨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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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叶清清睡醒的时候便已经是正午了,梳洗过后,见谢虞之没有喊她,她倒是也乐得清闲自在,便在房间中坐着,将窗户推开,时不时侧首看向了窗户外面,但见水天一色、波涛汹涌,也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想到此,叶清清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对,那日她到锦州正是傍晚,谢虞之为何笃定她会去渡口,并且刚好抓住了她?
心中百转千回,她霎时便想明白了,那有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他此人性格恶劣、故意捉弄她罢了,他分明是十分清楚她的行踪,分明早就能抓住她了,却偏偏要等她即将进入锦州城的时候让她功亏一篑。
便是那日进入锦州又如何,他也一样能抓住她。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清晰明了了,她略带嘲讽地勾起了唇角,可笑她自以为逃出牢笼,却不知她的一切在贵人眼中都不过是小打小闹,她同那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唱戏的戏子也没有分毫不同。
阴雨天的日子也总是格外难熬,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是隐隐看到了渡口的影子,叶清清注视着远处逐渐靠近的渡口,神情间浮现几分若有所思,也不知接下来的日子会是如何。
等到船只靠岸的时候,彩玉便扶着叶清清下船了,不知道是不是从京城到江南的这一段路太过奔波劳累,加上那日又淋了雨水的缘故,等到醒来的时候便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眼看就要上岸了,船上也没有大夫,便是如今看诊了,只怕也要等上岸了才能抓药,索性还是等到岸上再看诊。
谢虞之看见叶清清面色苍白,倒也问了两句,等到上岸的时候渡口已经有马车前来接人了,彩玉一手撑着油纸伞,另一手扶着姑娘原本是打算坐到后面那辆马车的,只是不成想路过谢虞之身边的时候,他忽而侧首看向了眼叶清清,语气清淡道:“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侍卫周营撑着油纸伞站在公子身边,连绵不断的雨丝不断打在油纸伞上,衬得他嗓音愈发清淡了。
闻言,叶清清心知肚明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要为奴为婢在他身边伺候三年,又岂能是这一幅公子小姐的做派,想到此,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微微扯出一丝笑意,拉开了彩玉扶着她的手,道:“奴婢可没忘记,身为侍女,奴婢自然是应该在公子身边贴身伺候的。”
言毕,她便轻声咳嗽了两声,随后走到了谢虞之的身边,接过了周营手中的油纸伞,而后随他一同朝着马车走去,等走到马车边的时候,谢虞之先弯腰上了马车,她将油纸伞收起来之后抖了抖上面的雨水,这才一并弯腰进了马车。
进入马车之后,两人倒是相对无言,叶清清在侧边的马车侧边坐下,打量了马车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没想到这马车外边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倒是别有洞天,一棵硕大的夜明珠悬挂在顶端,将马车内衬得分外明亮。
原以为古装剧中的那些马车太过夸张,如今看来倒是过于保守了。
谢虞之没有开口说话,叶清清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她便靠着马车壁,眉眼低垂一副乖顺的模样。
雨水滴答滴答落下,在马车内雨水的声音也便小了许多,谢虞之素来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便拿起了一卷书看了起来,他右手骨节分明,衬得那书也多了些古意。
马车内安静极了,叶清清原本是在默默发呆,可是不知为何,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竟是睡了过去。
那厢谢虞之原本是想要喊她倒壶茶,擡眸的时候却看见她脑袋一点一点的竟是睡着了,他轻笑一声,倒也没说什么,继续自顾自看书。
半个时辰后,马车这才停了下来,此地是苏州,等到了院子正门的时候,侍卫周营便扬声道:“主子,到了惜云院了。”
闻言,谢虞之擡眸看了眼叶清清,见人还是睡着,他便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只觉得烫的惊人,想来应该是发热了,他眉心微微蹙起,原以为她是装病寻找时机逃跑,没想到竟是真的病了。
想到此,他便也没有喊醒她,竟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出了马车。
见到这一幕,周营和彩玉神情中都十分震惊,要知道公子素来都是不近女色,往日里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今日竟是如此对待叶姑娘,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不过没时间多想,彩玉很快就回过神了,忙不叠上前去给公子撑伞,主仆一干人等也便如此浩浩汤汤进了惜云院。
惜云院极大,是三进三出的院子,院中景色秀丽别致,院子中下人们早就安排打理好了一切,往日里便是公子到了苏州也不会在这院子中居住,只是不知道此次是为何,公子竟是破天荒到了惜云院。
不过做下人的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只管伺候好主子便是了。
*
一梦昏昏沉沉,叶清清梦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等到醒来以后竟是有些想不起来自己的梦了,睁眼看着眼前浅粉色的帐幔,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此时自己已经下马车了。
见她醒来,彩玉先是忙不叠倒了一盏茶过来,叶清清靠坐在床头,原本是想要开口说话,只是还未开口便觉得喉咙十分干涩,便先接过了彩玉递过来的茶盏,仰头喝了些水之后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一些,擡眸看向了彩玉道:“彩玉,多谢你这两日的照顾,只是我也是奴婢,你以后都不必再这样对对我了,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闻言,彩玉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想到了公子的吩咐,便开口解释道:“姑娘,是侍卫将姑娘送回来的。”
“姑娘,公子既然吩咐了奴婢伺候您,今后不论如何,姑娘都是奴婢的主子,还请姑娘不要赶奴婢走。”
听闻此话,叶清清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彩玉,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终究她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垂眸低声道:“谢谢你,彩玉,我头还是很疼,大夫来看过了吗?”
“公子已经请大夫过来看过了,姑娘只是感染了些风寒,喝几贴药就能好了,奴婢这就去端药过来。”
说完这话,彩玉就转身离开了,屋内静悄悄的,叶清清靠在床头,面色苍白看着有些憔悴,她唇角微勾倒是多了些许讥讽之意,她并不觉得奴婢就低人一等,也并不将自己当成奴婢看待。
她原本的意思是同为奴婢,她与她都是一样的,两人并不存在高低贵贱,见彩玉方才如此诚惶诚恐的模样,下意识就想要解释,好在及时止住了,若不然只怕听见了那番“人人平等”的言论,只怕彩玉更是要害怕。
这个世道啊,人生下来就有三六九等、尊卑贵贱。
她若是说出了那番话,只怕会被人当成妖言惑众的邪祟,一把火烧了也不一定。
不多时,彩玉便端着熬好的中药回来了,姑娘这一睡就是一整晚,现在已经是第二日了,担心姑娘空腹伤身,她还不忘记端来一些吃食。
公子也发话了,说这几日让姑娘只管安心养病,等到病好了再来跟前伺候。
哪怕叶姑娘如今是奴婢了,可是彩玉心中也清楚,她与姑娘终究还是不同的,昨日公子抱着姑娘下了马车,是那样大的恩宠,这么多年,公子都是不近女色,这么多年只有对叶姑娘这么特殊过,说不定这惜云院很快就要多个女主子了。
想到此,彩玉不由得加快了走路的步伐,想着快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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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的时候都是吃西药,这还是叶清清头一遭喝中药,倒真是苦的很,若是不去想以后得操心事,养病的这两日倒是清闲的很。
这两日她也打听到了一些事情,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费尽心思都想要进入锦州城南下,没想到如今倒是轻而易举就南下了,此地是苏州,她若是想要去钟山,还需要北上一段路,如今都已经进入江南了,只要静守时机,总有找到机会的那一日。
这惜云院中的景观看着倒是有些年头了,可里面的家具看着却又是格外的新,也不知为何谢虞之这么多年都不来,如今倒是忽然来了。
不过谢氏家大业大,说不定是忘了这处宅子的存在也不一定。
听说近来苏州城也是格外的乱,洪水冲刷、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流民肆虐,叶清清只是从府中的奴仆口中听说了一些传闻,并不清楚如今的苏州城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般养病了五日,叶清清的风寒也便好了,收拾了一下便到谢虞之身边伺候了,彩玉也另外安排了去处。
和彩玉分别的那一日,她心中倒是轻松了一些,并非是彩玉不好,而是她不够好,她行事离经叛道、言辞疯疯癫癫,谢虞之将她带在身边无非是想要磨碎她的傲骨,彩玉跟着她也只会受到牵连,索性早点离开。
乱世之中,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福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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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柳满园,日光融融,一连几日都是天色阴沉,今日倒是难得出了个艳阳天,叶清清收拾好了东西朝着谢虞之的院子走去,花鸟生香,她穿着一袭黛青色的衣裙朝前走去,三千青丝也只是用一根素净的银簪挽起。
她看着璀璨日光,心中不免有些疲惫。
这样安逸的日子总归要一去不复返了。
她暗自想到。
第29章
斜路深深,暖日生香,院内的垂柳丝丝缕缕迎风飘动,说来是收拾行李,其实叶清清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的,只不是带了几件衣衫罢了,她的行李早就都丢在驴车上了,也不知道那头蠢驴现在如何了,她好心放了它,可千万别作死成了旁人的盘中餐。
进入主院之后,这才发现主院比侧院要大上许多,其中奴仆环绕,这院子是宋娘子赠与谢虞之的宅子,一干奴仆自然都是俱全,雪歌与雪霁是这院子中的一等侍女,容貌姣好、身段窈窕,名义上是侍女,可若是谢公子真的看上了,纳为姬妾也未尝不可。
早两年送来的时候,雪歌与雪霁都是野心勃勃,可是哪料便是谢虞之来江南了,也从来不会来此处,两人渐渐也便明白了,公子这是对宋夫人有所不满,是以便是连夫人送来的宅子都不愿意迈入。
对宅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送来的人呢?
日久天长,两人也是渐渐有些死心了,只是没想到公子竟是真的来了这处宅子,两人的心便又有些死灰复燃和蠢蠢欲动了,毕竟但凡有机会搏一搏,谁会心甘情愿当一辈子的奴婢呢?
况且谢公子的样貌还是那样好,后院中也没有什么人,哪怕只是当个姨娘也是极为好的,日子也算是清闲,可比当奴婢整日伺候主子们要好的多。
当日谢虞之回府匆忙,并未让人提前告知,且他下令不许张扬他抱着叶清清下马车的事情,又命令彩玉贴身伺候她,养病的这几日,叶清清都没有出过院子,府中自然没有多少人认识她,更何况是主院的人呢?
是以雪歌和雪霁看见叶清清出现在院子中的时候都有些震惊,不过到底是世家培养出来的丫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但是叶清清衣着虽然简单,可是气质清冷疏离,一时间倒也猜不出的她的身份,雪歌笑了笑,问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来此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婢前去通传一下吗?”
叶清清便道自己是新入府伺候的侍女,闻言,雪歌和雪霁的神情才不着痕迹松懈了一些,只当她是管家新买来的侍女,如此这般倒也不用翻倍这么多了,只是见她容貌清冷秀丽,两人也不得不防,自然是不肯让她到谢公子身边伺候的,便将叶清清当成了粗使侍女,让她负责院中的洒扫事宜。
不用跟在谢虞之身边伺候,叶清清也算是乐得自在,没有多说便跟着她们去了下人睡的房间,一等侍女两人一间房,其他人则是睡通铺。
到房间收拾好行李之后,叶清清换了一身衣裳后就拿着扫帚干活了,谢府当真是家大业大,便是丫鬟也都是身着浅粉色衣衫、带绢花,看起来倒是极为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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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用午膳的时候,谢虞之没有见到叶清清的身影,便开口问了一句,闻言,雪歌有些意外,随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口道:“回公子,奴婢见院中的洒扫奴仆还缺一人,便让那新来的丫鬟负责洒扫的事情了,若是公子想要让她过来伺候,奴婢这就喊她回来。”
谢虞之觉得好笑,怕是听见雪歌这番话的时候,叶清清是巴不得如此,她难不成以为如今到了惜云院还能找机会离开了,也罢,他倒是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反正如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且陪她唱一出瓮中捉鼈的好戏。
见公子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情,雪歌与雪霁便在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公子不过是随口一问,倒不是那叶清清当真有什么不用寻常之处,单论容貌她们二人自然是不输她的,可惜也不知道为何,那叶姑娘的周身气质看起来就非同常人。
不过如今看来也是她们两个人多想了,都已经是丫鬟了,还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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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日深深,垂柳依依,叶清清用过午膳之后便又继续拿着扫帚干活了,其实这院子中的活也算不得忙碌,拿着扫帚慢慢悠悠打扫,倒也算是打发时间的一桩事情,日子就这样熬着熬着,总归也就慢慢过去了。
只是她还是需要寻找机会北上南京钟山。
谢虞之是在书房中看书,此时也接到了陛下病重的消息,太子姜玄奕这些日子临危受命、监理朝政,太子不过是年仅十八岁,朝中根基未深,且朝中格局本就复杂,世家拥兵自重,如今的和睦也只不过是表象,等到陛下姜玄瑛病逝,只怕这天下不久后就会彻底大乱。
届时也不知道朝政会如何变动。
想到此,谢虞之的眼神冷然了一些,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无意中便看见了庭院中的叶清清,只见她穿着一袭粉衣,鬓发上簪着两朵同色绢花,明明都是些丫鬟的寻常装扮,可是偏偏她的眉眼都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恍若神妃仙子一般。
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找到了一个梨子,梨子鲜嫩多汁,她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拿着梨子,就这样站在柳树边吃着梨子,垂柳依依,绿肥红瘦,模样看起来清闲又自在。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越看越是玩味。
他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纤尘不染,干干净净。
不过没关系,谢虞之素来不是个拧巴的人,既然对她有了念头,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只是来日放长,也不知道她还能折腾出什么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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