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于私宅(1/2)
困于私宅
柳溪亭站在盆架前,清水净手,用柔软的巾子擦着手指,慢条斯理道:“明日我有事要出城一趟,或许后日才能回来,你乖乖听杨嬷嬷的话。”
两日见不着可太好了,梅映雪刚松口气,又想起要紧事,“你放九哥回去了么?还有凝雨,什么时候可以救她出去?”
袁岫峰身上有伤,需要回家及时调治。虽然袁岫峰的退缩伤了她的心,但他是温姨的儿子,看在温姨诚心相待的份上,梅映雪不希望袁岫峰出事,更不希望温姨这些年的辛苦化为泡影。
凝雨也在狱中关了许久,她巴不得凝雨现在就被放出去了。
听到“九哥”两个字,柳溪亭擦手指的动作一顿,斜睨了她一眼,含糊道:“等细作的案子查清再说吧。”
梅映雪闻言怨怒交加,着急地在床上支起身子,声音沙哑,“你已经遂了心愿,还想怎样?你……你不能……”她委屈地哽咽了一声,“你明知道我们不是细作……”
梅映雪顿时被深深地恐慌湮没,若他食言,她能怎么办?她唯一的仰仗,竟是柳溪亭的仁慈。
他们之间的交易是口头约定,落不到纸笔上,即使白纸黑字写下来,柳溪亭翻脸不认账,她也很难撼动他。
柳溪亭轻笑了一声,撂下巾帕,转身走到床边,弯腰俯视她充满哀凄地眼睛,“若我没有记错,你说你会让我高兴,你做什么都愿意。扪心自问,你真的做到了?”
梅映雪仰起脸,含着眼泪道:“妾身愚笨,不知要怎么样,才会让指挥使高兴?求你指点,妾身会努力去做的。”
柳溪亭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小娘子为了旁人,可真是忍辱负重,什么都不计较了。到了柳某这里只会装痴作傻,枉费柳某也曾对小娘子掏心掏肺,却被你视若无睹。”
提到从前,梅映雪的眼睫颤了颤,感慨道:“承蒙指挥使庇护,在齐州时多番顾念,妾身才能死里逃生,你帮妾身除去康秉成和郑氏两个麻烦,妾如何敢忘?一直记在心里的。”
柳溪亭眉头一皱,“只记着这些?”
这两个败类有什么好记的?风过水无痕,谁还总是刀光剑影的过日子?
他打心眼儿里更愿意她记住的,是他替她操持及笄之礼,为她贺生辰,陪她猜灯谜,那些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才是落到实地的人生。
“自然还有别的……”梅映雪擡眸扫了一眼他脸色,认真说道,“齐州城的点点滴滴,指挥使的恩义,妾从未忘记,愿……”
“为奴为婢”四个字到了舌尖,霍然想起,他说他不缺好的女使。
纤细的手指在枕边握紧,她临时改口道:“只要指挥使高兴,无论是什么,妾都会努力去做。”
这句话听着顺耳多了,柳溪亭故意问道:“无媒茍合,奔则为妾⑴,你也愿意?”
梅映雪呼吸一滞,心头像被刀子狠狠扎了一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凝雨还在开封府狱中押着,自己已然失了清白,没有什么不低头的了。
眼泪一双一对地从眼眶里往外滚,想忍都忍不住,她擡手去擦,被子从肩上滑下去,露出薄薄寝衣下细弱的肩背,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
“妾愿意。”
柳溪亭听见这三个字,并没有折服她的快意,心里反倒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从她身上移开眼睛,呼出一口浊气,软下话风,“袁岫峰已然放其归家。至于凝雨,你养好身子,再来和我说。”
他擡脚走出去,门外杨嬷嬷带着两个女使一直候着,他低声吩咐道:“我不在时,好生哄着她,务必让她三餐吃好,叫庖厨费些心思,多做些小娘子喜欢的菜式。药也必须按时敷,记下了么?”
杨嬷嬷点点头,“老奴一定会尽必侍奉的,郎主放心便是。”
柳溪亭交待完就走了,杨嬷嬷等人无不打起精神,唯恐慢待了小娘子。每日早晚还添了参汤和燕窝给她补身子。
梅映雪也明白,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和柳溪亭争什么,只能听之任之。
她纵使抵触这里的一切,为了尽早康复,也在心里说服自己,配合用药、吃东西。
休息到第三日,气色转好,身上恢复力气,伤处也不再疼痛。
杨嬷嬷笑着劝道:“日头要落山了,天气凉爽,娘子去院子里坐会儿吧,散散心也是好的。总在屋子里,要把人闷坏的。”
梅映雪发现,自己在这里的第二日开始,杨嬷嬷她们就去了“小”字,以娘子来称呼她。
心里一阵烦闷,点了点头,杨嬷嬷立刻打发星河去院中的桂花树下摆了一把松年椅⑵,又让晚烟铺上软垫。
之前梅映雪未曾留意,现在注意到,庭院里靠东侧有个小小的水池,沿圈用石头垒的池壁,种着菖蒲等驱蚊虫的草。
池中水色青青,养了许多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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