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徨无依(1/2)
仿徨无依
室内静下来,柳溪亭慢悠悠地走到隔扇门前,凝神听了听,静得像睡着了?
他轻轻打开隔扇门,擡脚跨进去,目光先往墙边看,果然有小小一团踡坐着,双手抱膝,精致圆润的下颌搁在膝头,乖巧的让他心头一软。
天已经黑透了,四下里亮起烛光。
独有这间窄小的书房中没有点灯,正堂里的烛光透过隔扇上的白纱,开着的门,照进来把门槛处的人影拉得长长的,倒映在地上。
高高在上的人,也有匍匐在地的影子。
墙边的黑暗被透进来的烛光破开,映出蜷坐的人,一双乌黑的眼眸,像两颗黑色水晶,剔透不染尘埃。
原以为她躲在这里偷偷的哭,已经准备好奚落她的词,但是她竟然一颗眼泪都没有。
她平静地坐着,宛若被遗忘在这里,没有失望也没有怀揣期望,平静地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想要看笑话的心情没有了,柳溪亭心里漫上来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难过,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被信任的人背叛出卖,而自己就躲在旁边听着。
和她的柔弱不同,他是有能力报复的,所以他尝到了手刃对手的快意。
柳溪亭在心底替她感慨着,慢慢走近。
梅映雪想站起来,发现双腿发麻发软,难以支撑,起了一半,又跌坐回去。
柳溪亭递过来一只手。
梅映雪看了一眼,扶着隔扇的木板慢慢起来,脚软的实在厉害,扑通一声跪摔在地上。
磕到了膝盖,眼睛里瞬间疼出一汪泪。
她轻轻揉着,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干脆坐在地上,等双腿恢复。
柳溪亭冷眼旁观,这会儿干脆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着她。
两个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状态。
梅映雪咬了咬唇,先行开口问道:“指挥使答应过,帮妾救凝雨,有消息了么?”
她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间,至少在柳溪亭完全腻了她之前,她得把凝雨救出来。
“方才韩四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柳溪亭答非所问。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是被他拿捏住软肋的人,却让他有种拿捏不定的错觉。
梅映雪的脊背靠在身后的隔板上,完全仰起脸,平静地说道:“听清了。但是我一个字也不信。”
“不信?”柳溪亭感到好笑,顺手拉过旁边的折背椅坐下,打算听一听她的高论。
坐下来降低他的视野,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神。
梅映雪清醒且从容地说道:“温姨和袁伯伯不会害我!我相信哥哥、嫂嫂们,也不会听说我是细作,害怕被牵连,就要我去死。至于九哥,或许会为了前程向韩娘子低头,但我不相信九哥会求她托人情杀我。”
她说的笃定,柳溪亭轻声笑道:“可是韩四娘红口白牙说的清楚明白,她确实是受了你九哥的托请,也带了礼物,求我——杀了你,连杀你的法子都想好了。”
梅映雪看着他,唇瓣细微地动了两下,没逃过柳溪亭的眼睛。
她坚持说道:“我不信她的话。”
“真是执拗。”柳溪亭嘀咕了一句,头疼的摇摇头,心头隐约被激起了火,“你不信韩四娘是受袁家人所托,那你与她有过结?难道是她要你死?”
梅映雪摇摇头,她和韩四娘虽见过两回,但是并未说过话,哪能有过结?
“妾与她见过两回,并未交谈过。”
“这可奇了!”柳溪亭发出嘲讽的笑声,“就算如你猜测,是含芳园得罪过的几个小娘子陷害你是细作,害你被关押就够了,她们还不至于疯到敢动皇城司在押的犯人。韩四娘子是精明人,再要拉拢关系,也断然不会犯蠢,来求这个人情。”
这一点,梅映雪心里也清楚,既然精明人韩四娘登门,要么她是真的受袁家人之托,要么就是另外有人让她来……
梅映雪犹豫了下,鼓起勇气道:“柳指挥使,妾已经立誓听你处置,只要你能救出凝雨,放过张大哥母子,不再迁怒其他人,妾会乖乖听你处置的。”
“就算你大发善心,愿意放妾离开,妾宁可做比丘尼,或者死,也不会再想要嫁给谁,尤其是袁九郎。”
她望着他,诚恳地劝道:“妾已经在你的手中,逃不掉,你不必再大费周章让妾对袁家死心。”
柳溪亭一怔,心头一沉,“你……说什么?”
她抿着唇,没再出声,但是目光澄净地看着他。
不能怪她把他往坏里想,因为她没忘掉他在齐州的手段,康秉成的事都能移花接木到胡月娘身上,现在和韩四娘串通说是受袁家人所托,又有什么难的?
他如果事先不知道韩四娘的来意,怎么会放心让她躲在这里,听到他们的谈话。
柳溪亭这下`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了!亏他言语之间维护她,甚至警告韩四娘不要再打她的主意,结果她就是这么想他的?
皇城司的察子素来消息灵通,很多事街上还没传开,他们已经听到眉目了,更何况他一直留意袁家的动静?
他把梅映雪押在皇城司,袁家已经托了不少人来打点,探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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