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魔法 > 雀衔枝 > 飞花几度(7)

飞花几度(7)(1/2)

目录

飞花几度(7)

东宫中,何宣悠闲自若地饮着茶,然后擡眼看向坐于他对面的何兴如何交待底下人照顾太子,如何不许郁连再往东宫听t学。

何宣笑了一声:“你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何兴眼皮也不擡地叠着太子的衣物:“孩子?生在皇家就没有无辜的孩子。”

收拾完这几件衣物,何兴才转过身来回以一笑:“皇后总让这个四殿下往东宫来,跟在江砚行身边听学,是想擡举他。过去我无可奈何,如今可算有机会将他赶回去了。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拦太子的前程,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在宫中服侍日子久了,对这些是自然看得透彻。

早不知多久之前,宫中便有传言说皇后属意于郁连,而皇帝也早就动了易储之心。何兴不可能不担心。

何宣却不这么认为:“等皇帝一醒,看到宫中这般情状,少不得要拟旨,废太子立四殿下了。届时你当如何?”

何兴躬身擦着太子用墨汁弄脏的桌案,动作小心细致:“哪里用等到那时——永王的疯病好些了吗?”

“尚未。”

何宣摇着折扇,“不能惊动太医,便只好寻些江湖郎中,好不好用都不知。”

何兴抿唇一笑:“他好得越慢,你这差事不就当得越久吗?不过寄希望于旁人终究不稳妥,我想的是,太子还是早些登基为好。”

这话何宣听得糊涂,太子何时登基岂是能由得他们来做主的?

看到何兴的笑,他霎时明了,唰的一声收了折扇,凑近过去,道:“你不要命了吗……弑君之罪,你我担得起吗?”

何兴的笑意淡下去:“兄长,你我也没有亲人了,又有什么后顾之忧呢?都走到这一步了,距这滔天的权势只差临门一脚,你甘心付之一炬吗?孟罗才已然失势,只待太子登基,我便能杀了他。太子年少,整个司礼监都在我手,兄长还担心没有好前程吗?”

“我看你是疯了。”

何宣不再理会他,擡腿便出了东宫。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此事,没留心途径之人,直到有人唤了他的名字,声音格外熟悉。

看到徐执盈的那一瞬,他竟满心只有羞愧。

昔日那样好的徐家二姑娘,如今还是温婉沉静的模样,而他却不复曾经。

何宣费了好大力才启齿:“执盈。”

徐执盈看他阔步从东宫方向而来,不禁嗤笑:“如今何大人真是厉害,借着永王的威势,将整个皇城都拢在自己手中。官至兵部主事,却能在皇城闲步如处无人之境。”

何宣牵强笑着:“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了,臣代永王操劳宫禁是身为臣下的分内之事。既管着宫禁,太子有事交待,自然要去,并非闲步。”

“是吗?”

徐执盈道,“我入宫陪伴贵妃,一整日都在紫安殿中,太子也在。我竟不知,这宫中有几个太子,能一边伴着贵妃,一边有事交待于你啊?”

即使被点破,何宣也不恼。

他轻轻揭过此问,换了话说:“徐家能入宫,已是我宽容了。执盈,时辰不早了,宫中一堆杂事,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宽容?好让人感恩戴德的话啊,何宣,你跟随永王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不怕天谴吗?”

何宣却忽然问了一句:“执盈,你心中有过我吗?”

“你说什么?”

他看着徐执盈与过去一般无二的容颜,总是想起两人关系最近的时候,她对他那般好,究竟是为什么。

“是喜欢我还是怜悯我?怜悯我窘迫无家可归,数次科考都未曾登科?若非我带着功名走到你眼前去,我在你眼中就永远都是吃不起一整碗素面的穷书生,是那个需要你将碎银子扔到我面前的何宣。”

说到这里,何宣自嘲般一笑:“即使你我互通心意之后,也是你在接济我。我很感激,却不高兴。你父亲欣赏我的才学,却从未想过将你许配与我。你可知我为何无家可归?”

“菏州水患修堤筑坝,征走了我的父亲,却将他活活打死,埋骨河道。我母亲忧思病逝,才十岁的弟弟被叔父丢弃于街市,不见踪影……”

数年的痛苦、贫困与冷眼,足以让他改变所有。

这世上他从未希冀过什么,只可惜,他见过那样好的徐执盈,与过往遇见之人都不相同。当他得知自己不能和徐执盈成婚的那一瞬,他就已经放弃一切了。

“执盈,若你是我,又会如何?我今日的一切,皆凭我自己得来。天谴,我不怕啊,若真有天谴,大概是解脱吧。”

*

兴许是处置那个杂役过于严苛,过了好久,拂雪也没能缓过一口气来,在府中坐立难安,绣帕子时心不在焉,还被绣针刺痛了手指。

身后有了开门的动静,她吃了一惊,转身看才发觉是出了门才回来的郁微。

看到她这般支支吾吾为难的模样,郁微了然,坐回太师椅上去端茶,随口问:“是你也觉得我残忍吗?”

“拂雪不敢,他做下这等悖逆之事,自然是该死。可他既知错,想必日后是不敢再犯的,殿下为何不肯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郁微饮了茶,道:“那我问你,有人若要你来杀我,你会怎么办?”

拂雪慌忙道:“我就是撞柱而死,也绝不会做这等背弃殿下的忘恩负义之举!”

看她立誓时模样诚恳认真,郁微笑道:“你打小就在崔府,后来便一直跟在我身边,我自然信得过你。且不说他来别苑本就另有目的,他分明有许多机会告诉我,想法子避免,最终却还是做了。”

“殿下怎知他本就另有目的?”

郁微道:“宫中送人来时都有名录,托人一问便一清二楚。此人曾在永王府服侍过,后来入宫伴了太后,犯了错,辗转如今,成了个杂役。说他清白,我却不信。如今别苑中人见我失势,不免会有二心,而我此举,就是要告知他们……想走,我不拦着。但若阳奉阴违背叛我,就会如此人下场。”

“拂雪,在这里,我不杀/人,便会有人来杀我。我没有别的选择。”

宫中出了这样大的事,郁微总归是心中不安的。

即便徐执盈说过,若有事发生必会来知会她,但姚辛知和贺既白都无声息,在此空等结果却实在让人焦急。

郁微终究坐不住,打算入宫。

叩响徐府的门之后,她却没见到徐执盈,府中只有徐闻朝在。

正在用饭的徐闻朝发现来者是郁微,当即搁下筷子迎了出来。

他扶着郁微的肩前后看了一圈:“天,真的是殿下?从听闻你受伤开始,我爹便不许我出门,我在府中真是焦心。如今看殿下并无大碍,我终可宽心一些了!”

饭菜刚呈上来没太久,徐闻朝吩咐人添了双碗筷,示意郁微若是不嫌弃,便可边吃边说。

发现郁微眉头紧蹙不大高兴,徐闻朝便始终没提赐婚之事。

这婚事本就是冲喜之用,如今太后薨逝,此事只能暂时搁置,提与不提也无甚作用。

徐闻朝殷勤地给郁微夹菜,却在听到郁微只是来寻徐执盈之后愣了片刻,随即道:“姨母唤她,执盈进宫去了。殿下想必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或许是事务太过繁杂,姨母需要执盈在旁帮衬。”

“所以,你们是能入宫的?”

徐闻朝动作顿住,许久之后才缓慢地给郁微夹了一块鱼肉,勉强道:“是啊,毕竟陈贵妃便是我姨母,宫门那些人不会拦。”

郁微直接问:“那你可以带我进去吗?”

徐闻朝沉默了。

这倒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一旦被发现,忤逆永王心意的罪过,谁也承担不起。

他道:“殿下想来不知,永王是下过明令,不许殿下入宫的。前段时日发生了太多事,他有此顾虑也实属情理之中。”

“可是闻朝,薨逝的是我的皇祖母,病倒的是我的父皇,母后与嘉宁音讯全无……此时永王着意不许我回去,岂不奇怪?我又岂能放心?你就带我入内,若出了事我一力承担,绝不会牵扯到你!”

徐闻朝宽慰道:“殿下,我知你焦躁,可永王他只是戒严宫门,却不敢真的如何,你就放心吧。你是公主,少沾些是非,也明哲保身啊。”

“可我从不是只图明哲保身的人。”

郁微没动碗中的饭菜,站起身,道,“我今日草率登门,是来寻执盈,若是执盈不在,我也不过多叨扰了。入宫之事我会另想办法,告辞。”

听了这话,徐闻朝才意识到郁微是认真的。他急匆匆t追出门去,喊:“你切莫以身犯险啊!”

郁微步子快,短短一会功夫已经走出好远了。这喊话自然也是没听到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