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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鸣玉(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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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首领只为掠夺不一样,赤延图要雪恨,要将昔日败给江许淮的仇恨一一清算。

如他所料,骄傲的江许淮一时气愤,不顾军中人的阻拦领兵夜赴汜河。

仍旧是流矢遍布的浅滩。

这一回,是赤延图精心编织的陷阱,只等着猎物闷头闯进来,而他作为屠户,下手没有丝毫犹豫。

江许淮的头颅被赤延图还给江奉理。

他没亲眼所见,但仍知道这对于江氏而言是何种打击。姜关中关于江许淮的神话就此结束,结束在赤延图的报复之中。

他以为从此长驱直入便能势如破竹,如今却忽然惊觉,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姜关安静得像是一头尚未苏醒的猛兽,一呼一吸之间俱拉扯着赤延图的心。

他从未这么折磨过,山中呼啸的冷风和回音都是他无路可走的警示。无论如何设计谋算,曲平军都一动不动,连个能让人抓住的缝隙都没有。

太安静了。

风拨云去,残阳瑰丽绚烂得如鲜红的血,姜关安静得对赤延图而言,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恐惧。征战这么多年,他的刀饮过无数人的血,如今却实打实感受到一种身在绝境的恐惧。

漏夜的苍山之中,赤延图见过这个年纪轻轻坐稳帝师之位的江氏少公子。江奉理的t次子与昔日江许淮没有一丝相像之处,昔日赤延图对江氏的了解就全然算不得数。

这位江氏少公子领兵深入刺风山时,赤延图没有准备,为了与之周旋不得已仓皇撤退。

赤延图回头看了一眼,冷风吹透江砚行翻飞的袍摆,那是个文弱的人,文弱到不该由他来做曲平军的将领。

他正心中暗笑江奉理无人可用之时,江砚行却挽弓,一支淬了毒的羽箭穿风而来。

若非赤延图躲得快,几乎当即就要殒命。即便如此,他的头发还是被箭矢挑散。

青烈部精于骑射,从未有人能让他这般措手不及。赤延图也是那时明白,江砚行的箭术不容小觑。

他不了解江砚行,只觉得这人过于沉默。两军交战,他不露面,也不和江许淮那般扬声说些轻蔑敌军的狠话。

冷静隐忍,手段却又了得。

赤延图不止一次觉得,此人如草原传说中哑声不语的幽冥,静静看着猎物为求生而挣扎,最后束手无策地倒下。

“他是想围困逼死我们,连女君也是被他们迷惑蒙骗了……我需要布防图,为什么没有动静,为什么没有动静……”

赤延图一个人默念着,手中的刀被他握紧,指腹几乎要嵌进去。

身后的一个年轻人翻身下马,阔步前行,直走到赤延图的身后。

赤延图转身看清楚来人的相貌,额头青筋隐现,拔刀抵住他的脖颈。

“是你!你这种言而无信的大辰人,还敢来见我?我要将你活剐之后丢进山中喂鹰!”

这年轻人却不慌忙,温和一笑:“剐吧,我死了,你和你的骑兵,也要同样在山中喂鹰。你是三王子的人,但三王子已成青烈阶下囚,和亲一事更是作罢。大辰宜华长公主已经决意,与女君说定休战,为的就是除掉你们。赤延图,你无路可走了。”

“王子是受了你的挑拨!若非如此,我们怎会受你蒙骗?你答应过的布防图呢!”

此人却依旧笑着,道:“你急什么?我给了你布防图,你还会让我活着走出刺风山吗?赤延图,你将我当傻子?是你先言而无信的,我让你不要和女君起冲突,徐徐图之,你是如何做的?三王子下狱,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帮助的?”

“我……”

赤延图犹豫了一会儿,收了刀,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此人道:“休战,退兵,佯装畏敌。”

“绝不可能!”

赤延图扬声,“有女君在,我和我的骑兵回不了青烈,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杀了江砚行,攻入姜关。”

年轻人听罢嘲讽一般笑了:“因为你的部下向女君归降,你只有不足五千人了,凭什么认为能与江砚行手下的精锐为敌?一鼓作气就只能等死。三王子的母亲来自垣戎部,你以营救扶持三王子称王为由归顺垣戎,剩下的路,不就好走了吗?而且,垣戎与永王的藩地沥平相邻。”

赤延图对这个主意有些动心。

他和永王交战过,那人就是个酒囊饭袋的花架子。空有野心,但一点治军之才都没有。

若能说服垣戎部扶持青烈三王子,从沥平攻破大辰屏障,直攻帝都便在旦夕之间。

“赤延图,一封降书不会折断你的傲骨,反而会铺就你的前程。和江砚行耗下去,就只有粮绝而死一个下场。但你听我的,不会有错。”

此人转身欲走,赤延图却感受到一丝异常,拦了他,问道:“你知道我的目的,但我还不知你想要什么,我们联手,怎就能保证你不是唯一的得利者?我并不能确定你不会中途被人策反,然后背弃我们。”

“你将自己想得太无助了。”

此人将帷帽去下,露出自己整张脸,道,“若真如此,你就不会让人时刻监视与跟踪我了。赤延图,你不也能随时毁掉我吗?江砚行不是江许淮,你过去的那点招数对他不管用。钝刀子磨人,他是存了心要将你耗死在这山中的。你我若还互相猜忌,你和你的骑兵,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说罢,他上马离开,马蹄一路扬起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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