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台逢春(3)(1/2)
雀台逢春(3)
斜阳缓缓落下,枝叶阴翳之下更添寒凉。
郁微越过抄手游廊,停在梧桐枯枝下。
徐闻朝几乎是追出来的,想要伸手触碰,却在即将碰到之时收回了手。
方才他怀疑自己疯了。
竟会一时鬼迷心窍,做出那样唐突之事。书掉落之后他便擡眸去看,却因为屏风只瞧见了匆匆离去的人影。
直到他亲耳听到郁微唤出的那t一声“江砚行”。
“殿下……”
徐闻朝稳了稳呼吸,试着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我、我不该。对不住,或许是席间饮了些酒,我一时糊涂了。”
岂是他一人糊涂了?
连郁微也觉得自己此时心乱如麻。
她低头看着满地的落叶,转而侧目看向徐闻朝,问:“无妨,夜宴要开始了,收拾好便随我同去。”
徐闻朝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低头称是。
夜宴很是乏味。
郁微从始至终都厌恶这样的推杯换盏的场合,若非夜宴是为了迎沈太后回宫才设,她只会找借口推辞,绝不会出现。
连着两盏果酿饮下,郁微才见江砚行姗姗来迟。
他换了一身宝蓝色的长袍,衬得面容没有来时那般憔悴,病容也不再明显。
只是他一如既往的安静,对皇帝与太后行礼过后便入了座,沉静地坐在角落。
他指节修长,此时却被一条细细的白绢缠住,隐约还可见血迹。
他去斟酒,叶梧拦了一下,低声道:“公子,你才用过药,掌心还有伤,当忌酒。”
江砚行却道:“只一些。”
郁岑如今得了疯症,文珈在狱中又有松口的意愿。眼下本该属于皇帝的权力才渐渐从郁岑手中脱离,重新回到该在之处。
此时江砚行又回来了,意味着曲平江氏心甘情愿的归附。
陈太后心中压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松动,一时心中松快。
她主动开了口:“太傅离京多日,陛下一直挂念。曲平军报哀家都曾过目,这段时日,太傅辛苦。”
江砚行从席间起身,道:“江氏为大辰臣子,镇守姜关护佑百姓,是该做的。”
两人说了些无用的寒暄之言,江砚行正欲落座,却看到郁微朝他微举杯盏,语声好似窗外微凉的月:“江大人,真是好久不见。”
因年少的奔逃,战乱在郁微心中是过不去的坎。青烈入侵,曲平又是那样危险。
自分别,郁微便在等着他的平安信。
可他非但不写,还一声不吭地回来。看到她与徐闻朝后,江砚行连她的话都不肯听,便带着愠怒离开。
他又凭什么生气?
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郁微最恨的就是各种自作主张且不解释的分别。
江砚行勉强的笑凝在眼底,最后收敛,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好久不见。”
两人心中都不舒坦,也便不再多说,只面子过得去之后,各自与身旁人说话。
不多时,杨荣入内,到郁微的跟前耳语了什么,郁微便随她一同出去了。
郁微不在,宴会显得格外无趣。
只要有人来让酒,江砚行都不会推辞。虽说是果酿,算不得醉人,但这样一盏接着一盏地饮下去,他还是有些不胜酒力。
酒至半酣,江砚行借口酒醉不适而离席。
深秋夜风甚冷,他拢紧了披风,一步步顺着长阶专注地走着,一直走到莲池边上才从酒意中清醒了些。
莲池中的凉亭中,郁微正在与杨荣说话。
言谈间提及了“文芷”。
江砚行本无意偷听他们相谈,当即便欲走。谁知离开时踩到枯枝,还是惊动了这二人。
“谁在那!”
杨荣当即出声斥责。
江砚行停下步子,向杨荣颔首致意之后对着郁微见礼:“臣,江砚行。闲步至此,无意打扰,抱歉。”
兴许是旧疾未好,又被人灌了不少的酒,此时的江砚行远远看去,颇有些精力不济。
杨荣先开了口:“哦,原来是江大人。只是与殿下说些闲话,不算打扰。江大人从曲平回京舟车劳顿,还未好生休息过吧?”
“还好。”
斜月嵌于枝桠,莲池碧波澄亮,郁微手中提着的风灯在她背风拂动的碎发上映出光晕,整个人瞧着如美玉生辉。几月不见,她反倒添了些摄人心魄的明丽。
江砚行只是与她对视了片刻,便错开了眼神。
郁微轻声问:“江大人的手怎么了?”
江砚行随意拨动衣袖,遮住了裹缠的绢帕,答非所问:“无妨。”
杨荣素来知晓这二人不和,却不知晓竟不和得这般严重。
之前在曲平中,这江大人再怎么性子冷,待长公主还是很周到的,不像今日,连句囫囵话都不愿说。
这两位单是站在这里谁都不说话,杨荣的后背便生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连忙说自己还有要事,逃也似的走了,生怕慢一步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杨荣走得太快,连锦衣卫令牌都落在了亭子中。郁微暂替他收了起来,然后再次看向江砚行,重复了一遍:“你的手怎么了?”
江砚行仍旧不擡眼,道:“劳殿下关心,真的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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