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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山载雪(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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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濯道:“皇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毕竟是司礼监中人,政务还要他与朕来斟酌。”

看小皇帝气得脸色铁青,郁微却笑得越发明亮:“陛下,长清宫太后与嘉宁长公主,是我最在乎的。哪个不长眼的敢伤了她们,我可不会轻易放过。陛下既发话了,我岂有不听之理?今日权当一个教训,给合宫上下都瞧上一瞧,当差做事不谨慎,会是个什么下场。”

说完这话,郁微感受到身后的郁禾轻轻扯了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方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郁微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无人不知。

郁濯甩袖离去之时,郁禾终于哭出了声,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累积了许久的委屈都在此时显露了出来。

郁微将柔软的帕子塞进她的掌心,却并不替她拭泪,而是说:“昔日你受了委屈,并不会哭。”

攥紧帕子,郁禾苦笑,道:“我能怎么办?父皇不在了,我这个公主除了被人怜悯,还能如何呢?”

“你只仰仗父皇吗?”

郁微问话时,郁禾怔了怔,似有什么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却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受人羞辱还要忍气吞声,若在之前,郁禾决计做不出。

经过险些和亲一事,她越发明白,她只是因为是女儿身,即便贵为先帝之女,仍旧要听凭旁人的处置。

就连化险为夷,也是她昔日并不喜欢的长姐相助。

郁禾转身要走。

郁微唤住她,道:“郁禾。”

郁禾停下,背对着郁微说:“他是皇帝。”

“皇帝两个字便能将你的胆吓破吗?他若真想杀你,你也愿意吗?他若真是个有能耐的,会让一个宦官耍得团团转,连自己的生身母亲都疏远吗?他若真配得上这个位子,当初会因为永王三言两语,便将摄政王之位给了出去吗?陈寒黛什么都没做错,她一步步谋划,唯独输在她将赌注都压在这个儿子身上。今日我羞辱他,他连半句话都不敢接。所以,你在怕他什么?”

沉默了许久,郁禾才轻轻说了句:“母后之前便一直想将我嫁出去,她想让我远离这座皇城。但我不能走。母后骄傲了半辈子,如今却没有丝毫倚仗,我不能留她一人在此处。若能让母后好过一些,我受些委屈忍一忍又能怎样呢?”

之前还一副骄矜脾性的小公主竟说出这番话来,无端让郁微心中触动。

这段时日她往返公主府与长清宫,总想着将母后照料好一些,却还是疏忽了郁禾。

天之骄女一朝坠落,必须谨小慎微地过日子,这种感受不比刀割好受。

郁微伸了伸手,郁禾心领神会,抱住了郁微。

温暖的怀抱易让人感伤,那些积攒了许久的痛苦还是宣泄了出来。

她哭得伤心,不知觉抓皱了郁微的衣袖。

郁微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道:“你也说了,母后有你我,怎能说她毫无倚仗?只要有你我在,母后不会有事……你若觉得在宫中不畅快,这段时日想搬出宫住吗?”

“不要。”

郁禾摇头。

郁微颔首,继续方才的话:“你若只是因为父皇离世而觉得没人相护,便要学会护好自己。若连你都看轻自身,又要谁高看你呢?”

“阿姐,你之前流落坊间时,无人照拂,是不是很辛苦?”

郁微松开手,偏过头来看她,挑眉:“怎么?此时知晓度日不易,开始会心疼人了?那你还记得我初被送回宫中时,你怎么待我吗?”

“……”

“你不许我踏进母后的寝宫,说那是你自己一人的母后。教养宫人教我礼仪时,你说我是乡野来的,上不得台面,还有……”

“郁微!”

郁禾万没想到她会在此时算旧账,情急之下捂住她的嘴,“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那时我都不到十岁!你记一个小孩的仇?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母后!”

郁微眼尾挑着丝笑,道:“呵,你如今也不见得多懂事,还不是拌两句嘴便去告状?郁禾,你承认吧,母后舍不得罚我的。”

果然还是郁微,知晓能如何简单地勾起郁禾的怒火。

听完这些话,郁禾转身就走,还撂下狠话:“你等着,这两日你若能进长清宫的门,我不叫郁禾!”

郁禾刚走,郁微面上的那点笑便收了。

她理了理袖子,寻着方才何兴被擡走的方向,郁微走到了何兴的住处。

门扉紧闭,几个小火者正着急忙慌地为他擦洗伤处,见到郁微来了,忙用薄被遮了那些可怖的伤,退至一旁跪下了。

何兴没觉得意外,但却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

行刑之人看在他身份,下手并不重,不至伤残,但这伤没个百八十天是难见好的。

何兴擡手有气无力地挥了挥,那些小火者便悉数退下了。

房内只剩二人。

何兴苦笑道:“奴婢所居污秽之地,莫脏了殿下的脚。”

郁微掸了掸灰,面上情绪清淡如风:“何兴,你敢揽下这罪,是笃定我不会杀了你吗?”

何兴因剧痛,嘴角还在颤抖,可说出口之话却好生冠冕堂皇:“陛下尊贵之躯,不能担了伤害手足的名声。”

“但却是你教唆他向嘉宁射箭的。是你。”

郁微往后退了一步,笑道,“贺既白一事我并未与你清算,不代表我一无所知。嘉宁是我的妹妹,你伤她,便是在我的心尖上剜。那我只能以牙还牙,将这账,算给你的兄长了。”

听到这儿,何兴的面色霎时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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