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不渡(2)(2/2)
病中人岂能如此耗费心神?
若不搬出郁微的名号,只怕江砚行连这药也不会用。
没想到他这么快识破,叶梧尴尬地说:“药材虽不是殿下亲自经手,但此事的确是她吩咐的!她让我盯着你,一顿药都不能落下,直到养好病为止。我发誓!”
区区用药小事,只怕除了叶梧与齐如絮,在整个江府之中也不会有旁人放在心上。
江砚行自知身子不好,给叶梧添了诸多麻烦,更不愿他每回都想尽法子劝他用药。
他尾音刚落,江砚行便将药t饮尽了。
叶梧收拾着碗盏,叹息:“公子,今日刚到曲平,你不该与将军争执的。让一让,万事好商量。”
没听到江砚行的答话,叶梧继续说:“这样争起来,只会让夫人跟着伤心。夫人为曲平日夜操劳,诸般辛苦,仍旧是挂念公子的。我看着夫人泪流满面,着实不忍。”
即便母子之间过于疏离,但江砚行始终明白齐如絮之心,待她也更恭敬一些。
今日没能照顾母亲情绪,脱口而出了一些狠话,使得母亲在中间为难,江砚行心中也不好受。
“明早我去看望母亲。”
江砚行合上了书页。
*
晚间用过的药似乎是何处不大对劲。
江砚行睡得并不算安稳。
其间他醒了两回,冰凉的茶水咽下去,仍旧是口干舌燥。
分明屋外下着大雪,烧了半夜的炭盆也不够热,但他偏生出了一身的汗,连贴身的里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开窗通风,冰凉的风袭面而来,才让他神智有稍许的清醒。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看到郁微。
她只穿了一件单衣,长发披散垂在如玉的肩颈之后。一双眼睛如正漾起涟漪的湖水,雪粒落在上面,顷刻即化,成了他梦中的春水。
是沉水香。
这是江砚行常用的香,此时却纠缠着她的每一根发丝,与他的长发盈盈缠绕,摄人心魄般勾得人心动。
“阿微……”
他只是唤她名字,这个只有他可以唤的名字。
“江大人,公子,你盯着我做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些玩味,好像很远,却又一丝一缕地钻进了他的耳朵,占据着他的五脏六腑。
江砚行头一回知道干渴是何滋味。
他想饮水,但他动弹不得,而唯一能救他于水火的,只有面前这个他朝思暮想之人。
他掌心贴上她的脖颈,触感的细腻让他震颤,他近乎失去神智,道:“是你,阿微。”
“不要碰我。”
她声音极轻,唇角的笑勾得淡淡的。嘴上虽这么说,她的指尖却从江砚行的唇角往下滑,一直滑至衣襟,再往里去……
他抓她的手,道:“我想吻你。”
她附耳道:“不可以。”
太热了。
房中的炭究竟怎么回事。
房中挂了无数她的画像,却无一幅能比及她本人之万一。
他琥珀色的眼睛逐渐不再清明,仿佛着了魔一般,道:“阿微,我想吻你。”
他却听到她说:“可我要和别人成亲了,江大人,只有我的驸马可以吻我,你不是啊。”
成亲……
成亲。
这两个字在他脑海中回荡了许久,最后他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腕,抵在榻沿。
他慌促道:“不行,不行,我不答应,我死也不会答应。我要杀了他,我会杀了他!”
他复上她的唇,攫取着她的呼吸,在碎隙间说道:“不要,阿微,不要。”
他的衣襟被她作乱的手扯得更乱。
抚过她的侧脸,脖颈,再到肩背,他将她抵在床榻一角,吻着,只想占据。
若可以占据……
“你怎么能和别人成亲?阿微,我会死的……”
“可我是长公主,选谁做驸马,喜欢与谁在一处,都能随心所欲。”
江砚行问:“那你随心所欲之欲字里,可以有我吗?可以只有我吗?”
“阿微,阿微……”
他的动作有些急躁,甚至说毫无耐心。
那些温柔细致都已被她三言两语打碎了个彻底。她的声音,她眼底如星子般的笑意,她的气息,凌乱地纠缠不清,全在他心口窝着,让他不知如何安放。
冷风吹入,木窗重重地撞在了墙面,发出巨响。
江砚行从梦中惊醒。
汗水几乎湿透了贴身里衣,他的呼吸许久才平稳下来。而他的枕畔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