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不渡(11)(2/2)
“徐闻朝。”
“他该死!”
徐闻朝忽而笑出声,“我知晓他定会回到曲平。若是粮草出了岔子,他便不得不亲自去一趟度云川。我什么都不管,也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看他死。”
“徐闻朝。”
郁微再度唤了他的名姓,语气倒也平和,“你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大义至理你都懂。你分明知道如今的沥平抵抗外敌有多艰难,却还是做下此事。你说你不希望我是长公主,那我若还是流落民间的阿微,只怕会更恨你这样的人,恨这种为一己恩仇,视人命如草芥的权贵。”
最后一句话戳得徐闻朝心中隐痛。
他不信郁微会这么说他,于是更加痛苦地追问:“我是一直如此吗?若非江砚行迷惑你,让你看不清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我会这么对他吗?分明先帝是让我做你的驸马,为何日日能出入公主府的却是他?我真的受不了,我嫉妒得快要疯了。我没有别的办法,这也是你唯一的办法。你与我完婚,我会劝说陈公给予帮助,那时,便会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殿下,你会答应的吧?”
他本不愿对郁微说这些话,甚至不愿郁微看到他卑劣的样子。
话赶话说出口时,他非但没觉得舒坦,反而被此言烫伤了五脏六腑。
郁微从未料想到,t徐闻朝会恬不知耻地提出这样的要求。
直到今夜见到他之前,郁微都一直在劝说自己体谅徐闻朝的为难之处,如何温和地劝说他改变主意。
毕竟这是徐闻朝,是她初到京城最无助时,唯一可以信赖之人。
白玉扇搁在这案上,郁微的面色显然没有方才那么冷静。
她起身,走近徐闻朝,道:“你在威胁我?”
徐闻朝避开她的眼神,道:“你只有这一个选择。你嫁我为妻,汝安便能为你所用。”
“昔日穷途末路之时,我都不曾认为我只会有一个选择。你说爱我,爱的是什么?我这张脸,还是我这个人?”
“自然是你这个人。”
“那你便应当知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当初你劝诫我以成婚的名义一同回京,为的是嘉宁和亲青烈一事。我不会容许有人用我的妹妹换取利益,难道我就会用我自己来换你的允准吗?”
徐闻朝看着面前对自己再无笑意的郁微,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扶着她的肩,几乎恳求:“你一定要如此对我说话吗?你分明知道,我只是想要你,这么些年,我等着你回来,哪里比不上江砚行了?他弃你伤你,你还是只要他一人,你是傻子吗?我当然知道百姓因战事受苦,所以我没打算做绝,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定想尽办法弥补,徐氏与陈氏都会倾囊相助。”
郁微拨开了他扶着他肩的手,在转身离开之前,只留下一句话:“明日,退婚书会送回京中,递到你父亲手上。”
接着的几日,徐闻朝都不在府上,连陈肃川都问不出他去了何处,索性也不再管。
毕竟陈氏近来出了这一堆乱子,长公主还在府上住着,他着实没兴致去关切旁人的去处。
他在院子中散步,瞥见花草后鬼鬼祟祟的身影,便阔步走了过去,正想一脚踹上去,发觉是侄儿陈恪之。
陈恪之讪笑着,道:“伯父。”
陈肃川还是踢了上去,呵斥:“正想找你,你自己撞过来了。我问你,与柳氏的婚约,谁允许你擅自退掉的?今日柳家人找上门来讨说法,我这张老脸,给人家赔笑都赔僵了!当初不是你说心悦柳氏女,非她不娶,如今又是在做什么?”
不等陈恪之答,陈肃川又补了一句:“我不管你心意如何变的,立刻,带上礼物去柳家赔礼道歉。人家何时谅解你,你何时滚回来!”
陈恪之躲着陈肃川的脚,还是被连踢了好几下,最后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笑道:“伯父,退婚之事,我爹答应了。”
陈肃川道:“你爹是个混账!”
陈恪之尴尬地挠着脑袋,道:“我爹是您亲弟弟,也别这么说吧?再说了,退了与柳氏的婚,我或许能有更好的婚事呢。驸马,伯父,我大概要成驸马了!”
“……”
忍了一天的怒气终在此时忍不下去了,一大把年纪的陈肃川拾起庭院中的扫帚,两步追过去揍他:“我看你是昏了头!宜华的驸马还是嘉宁的驸马?陈慎,你要是摔坏了头就去榻上歇着,省得一天到晚气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呢,此事你敢想,我却不敢听啊!”
陈恪之见状,往假山后避,喊道:“伯父!宜华殿下对徐闻朝定是无意的,若是我能取而代之,对陈氏总是无损吧?如今她在咱们府上不走,铁了心便是作对。待她成了我的妻,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她总不好再这般咄咄逼人。若是我能娶了她,将她困在汝安不能擅动,便是为陛下除掉了心头大患。于公于私,此事都再好不过了。而且,我对殿下一见倾心……”
“一堆歪理,让你一见倾心的,没十个也有八个了。”
陈肃川越发心烦,扔了扫帚,“殿下怎么说?”
“今早我还陪着殿下一同在园子里闲逛,殿下对我的才学赞不绝口。侄儿觉得,此事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