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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不渡(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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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不渡(13)

就算江砚行不说,叶梧也知晓江砚行心中所想。

从小就活在兄长的盛名之下,他本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向所有人证明,他不比江许淮差劲,父母选择送他入京是错误之举。

可江许淮在汜水之滨战死了。

从此再无人能比较他们二人,而他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兄长了。

江奉理便是太了解江砚行了,知晓提及什么能够戳中他的心事,能让江砚行痛苦。

此举,是点醒也是警告,告知江砚行永远也比不过他的兄长,永远都只会让江氏失望,不如早些回来,安分度日。

他用最锐利的方式来折江砚行的羽翼。

叶梧几乎哀求:“不能答应他,公子,不能答应。那些年,你无法离京,我来回京城曲平无数趟,长公子很是记挂你,每一回都要问我许久你的近况。不是什么都必须比一个高下的。若是长公子还活着,一定不希望公子对他有心结,一定希望公子能以周全自己为先。”

江砚行卷了一册书,不轻不重地在他肩头拍了一下,道:“老大不小了,怎么随意就哭?我这不是没答允吗?”

的确未答允,可叶梧总是惴惴不安。

从小他就在江砚行身侧,江砚行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若是冷静,所行之举势必惊天动地。

故而江砚行t所承诺之言,叶梧一概不信。

叶梧转过身就去抓案上的信纸:“我不管,我要告知殿下。”

“……告知她做什么?”

江砚行及时而迅速地抽走了他手畔的一摞纸,顺道将笔墨也换了位置。

叶梧情急道:“让殿下一同想法子啊。”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夺了笔墨,不顾江砚行的阻拦便要去写。

江砚行沉默良久,道:“叶梧,她不比你我容易。”

这些话,江砚行从未说过。

叶梧写信的手僵滞住,迟疑地揉皱了信纸。

江砚行道:“相隔千里,即便让她事事知晓,除了徒增忧虑,又能如何呢?她这个长公主本就如履薄冰,不能有一步走错,我想帮她,便不能做她的拖累。”

叶梧将揉皱的纸丢在了案上,像是看透江砚行的顾虑,无奈道:“公子你向来是有主意的,可叶梧也奉劝一句,殿下不是阿微,不需要这种自以为对她好的保护。倒不如干脆利落地什么都交待清楚,她能帮你。”

“别忘了上一回,你连封信都不肯写,殿下险些永不理你了。”

说到这儿,大概是不想气氛过于凝重,叶梧有心调侃一句,“这次的可是大事,公子,若你日后还想登公主府之门,最好别瞒着。”

江砚行低头整理那几张被夺乱的信纸,问:“你这话说得有趣,我看起来很怕她么?”

“……嘶。”

叶梧笑着点头,“没有没有,没有。”

*

刚入夜,陈府之中便掌了灯。

逢上陈恪之生辰,沉寂了许久的府上终于又热闹了起来,甚至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全然忘了陈远升刚自缢不久。

邀郁微赴宴时,郁微还是犹豫了稍许。

即使陈恪之对陈远升没什么感情,可陈公并不像是能纵容他在这等时候宴请宾客之人。除了不知情的老夫人,府中上下皆为陈远升之死而哀痛欲绝。

可这场生辰宴,却无人阻拦劝诫。

拂雪不愿她去,说陈府必有诡计,保不齐织了张网,只等着郁微往里跳。

郁微安抚地拍了拍拂雪的手,道:“鸿门宴也得亲自去看一看,才能明白他们在耍什么花招。至少我不能在汝安停留太久,此事必须尽快解决。”

拂雪还想劝,可看郁微的模样,知晓自己劝不动,便嘱咐她一定要带好暗器,以备不时之需。

汝安入春早,才过了年不久,冷气便悉数消退了。

郁微穿了件不大厚的月白广袖长裙,倚靠在座椅之上,听着不远处的戏。

戏班子选得好,戏也唱得热闹,她吃了些酒,逐渐有些醉意。

陈恪之不知何时挪至她跟前的,殷勤地奉上他这几日才写出的几首诗词。

谈诗论词之前,他愈发贴得近,几乎能嗅到郁微发间的香气。

“殿下沐发用的什么香?”

陈恪之声音很低,几乎附耳来问。

郁微往后避开几分,拨开他手中的几卷诗,扔回案上,神情懒怠:“栀子,还有几味旁的香料,记不大清了。”

“此香甚配美人。”

郁微嗤笑,看着他给自己添了酒,递至眼前。

她问:“美人?”

陈恪之道:“初见殿下那日,如见神女。在下从未见过如殿下这般动人心魄的美人。自此以后,在下辗转难眠,梦中皆是殿下身影。”

郁微的手搭在桌边,若有所思地轻轻点着,半晌后,她倏然擡眼,对上陈恪之的眼神,唇边带笑:“倒是从未有人这般说过。至少,无人敢在本宫面前说这种话。陈恪之,你是头一个。”

陈恪之没听出郁微言下之意,只当她是放任他继续说下去,便笑着递了酒:“那是他们自惭形秽,不敢说。而在下是家主最器重的侄儿,也是来日的掌家人,自然不会如他们这般懦弱畏怯。”

“是啊,本宫看得出,你可不是懦弱畏怯之辈。”

郁微以袖掩面,饮了他递过的酒。

陈恪之回到座椅时,他的亲弟弟还觉得不安,悄悄扯了兄长的袖摆,问:“我可瞧见了,你在殿下的酒盏中放了什么?”

陈恪之抚平衣袖上的皱褶,扬唇笑,低声说:“好东西。保准今夜过后,她便离不开我了。今夜徐闻朝不在府上,你切记把府门锁了,谁都不能坏我好事。”

弟弟听了更害怕,问:“你胆子好大,这可是宜华长公主,冒犯了她,是抄家灭族的罪!”

“任她是谁,也总得重名声吧?放心,不等她清醒,我吩咐的人便会开我们的门。众目睽睽之下,都会知晓是她酒醉勾引我。把她架在火上烤,由不得她不答应。更何况,我瞧她还挺喜欢我的。”

“可是……”

“伯父知晓,你且放心。这回不单是为我,更是为了咱们汝安陈氏。”

陈恪之拍了弟弟的肩,抱臂继续听戏。

陈肃川神色凝重,视线不停地穿过盈盈水袖,落到陈恪之的身上,示意他上前来说话。

虽觉得不耐烦,陈恪之还是依言去了。

借着珠帘的遮挡,陈肃川压低声音问:“几成把握?”

撤去案上的冷酒,陈恪之殷勤地为陈肃川舀着陶罐中的沸汤,淋在才做好的炙肉上,顿时碗盏中香气四溢。

他摆好碗箸,道:“侄儿做事,伯父放心便是。伯父先尝尝这道菜,这厨子可是侄儿花重金寻来的,留在府中专门伺候您和老夫人。”

即便菜色瞧着甚好,陈肃川也并无心情去尝,只问:“近来府上的账一直亏空,你哪里来的银子?”

陈恪之委屈道:“伯父这话是何意?寻厨子的银子自然走的是侄儿的账,是侄儿的一片孝心啊。府中账再不对,也总不至于连请个厨子都不够吧?”

陈肃川拾起筷子尝了这炙肉,颔首道:“只是担心。府中出了这么多事,远升也不在了,什么事都只能你帮着打理,担心你辛苦罢了。”

本以为是称赞,陈恪之刚想应声,却又听到他问:“私盐之事查得如何了?这件事,咱们陈氏若是摘不干净,便永不能重获圣心了。”

陈恪之本欲给他添杯水润喉,听了这话,动作稍有迟滞,笑意也凝固稍许:“快了,快了。”

戏唱了一半,陈肃川便借口头痛离席了。

夜色逐渐暗淡,郁微打算回房歇着,打算唤拂雪时,却发现这丫头不知何时离席了。

迎上来的是陈恪之身边的女侍,搀扶起郁微,女侍道:“公子见殿下吃多酒,特意吩咐奴婢扶殿下回房歇着。”

今夜的酒的确烈。

郁微竟觉出几分燥意,走路时步子也虚浮稍许。

她侧首问女侍:“这瞧着不像回房的路。”

女侍答:“底下人做事不力,洒扫时不慎碰翻了一桶水,如今殿下房中潮湿非常。公子已经斥责过了,故而准备了旁的空房,还望殿下不嫌。”

这倒甚是奇怪,分明赴宴之前还好好的,府中也并无入夜打扫屋舍的习惯。只消稍一思忖,便能猜出此举用意。

郁微并未说什么,只推开:“那好,准备些沐浴热水,待会儿送到房中来。”

“是。”

院门落了锁,从内是决计打不开的。

陈恪之吩咐过,只要过了深夜子时,便让那些人推开院门来找他。此处是陈恪之的院落,若真的闹起来,也断不会是他的错,尽管推给引路的女侍便好。

如此周密,只等着好事将成。

石灯早已熄了,只剩下房中微弱的烛火。

水汽氤氲,薄帷重重。

陈恪之悄声退了门入内,只能透过被风吹动的缝隙瞧见隐于其间的身形。暗香浮动间,月色下的丽影更让他挪不开眼。

“殿下?”

他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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