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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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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过了酉时,寝殿之中不必人候着了。

拂雪收了晚膳的碗盏杯碟,吩咐其余宫人不得在此多留。

拂雪刚没提着灯笼走两步,便发觉殿外有团黑影,鬼鬼祟祟地想混进去。

衡安殿不同其他处,自然是守卫森严,能明目张胆骗过侍卫入内之人,满宫找不出几人。

猜准了是谁,拂雪朝着那团影子砸了一只杯子。

杯子被风林稳稳地接住了。

少年腆着脸笑,把杯子双手捧着递回来,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笑道:“是我呀是我呀,拂雪姐姐。别伤了自己人。”

“不是你我还不砸呢,谁跟你自己人?知道这是哪儿吗,岂容你造次?”

风林向来躲着拂雪走,没想到会碰个正着。

他咳了几声清嗓子,道:“唤你一声拂雪姐姐是给你面子,可别认不清我的身份。”

拂雪抱着托盘,冷笑:“你什么身份啊?”

风林撩了额间碎发,自以为英俊潇洒地说:“且不说我在孙将军身边修了那么多年的军械,就说度云川大捷,我也是立了功的!幸而我熟识刺风山之路,引着大军一路顺利截杀了赤延图,之后又……”

这些车轱辘话,风林不知炫耀了多少遍了,拂雪听得不仅耳朵起茧子,而且已经烦不可耐。

在她眼里,面前此人与可靠不沾边,若非是凭借功劳,他岂能留在京中做事?如今更是越发没分寸,竟连内廷都敢擅闯了。

郁微此时才登基不足一月,朝中动荡仍未全然平息,整日忙得焦头烂额,今日难得早早地搁下了那些堆积如山的折子休息了,拂雪岂会让风林前去打扰?

拂雪问:“究竟是带你入宫的?”

风林道:“叶梧啊。”

“他听我说想入宫见陛下,便带我来了。此时江大人必然在殿内与陛下议事,为何独独我不能去?”

“……”

拂雪抓了他的袖子,不由分说就把他往廊外扯,“叶梧你们两人都不知分寸!不论如何,你不能去,我这就让人送你离宫。”

殿内只剩案前的一盏烛火了,为了不让郁微再忙,江砚行贴心地吹熄了最后一盏。

郁微手中还撚着纸页一角,擡了擡下巴,在昏暗中碰到了江砚行的唇。

他环着郁微的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回早已铺整好的榻上,旋即,给她盖好被衾。

郁微捉了他的手腕,道:“你去哪儿?”

江砚行俯身抵着她的额,轻声道:“你不是着了风寒?我煎好了药,此时大概放温了,端来给你。”

“废帝疯了。”

江砚行将要说的话,被郁微这四个字噎了回去。

他擡手,握住郁微的手,道:“当日受了不小的惊吓,加之何兴处了凌迟之刑,传到他耳朵里,不知多想了什么。”

“不算多想。”

郁微翻了个身,窗纸透过的月光映亮了她的眼睛,“本就欲赐他鸩酒,让他清楚明白地赴死。谁知他此时疯了……”

没听到答话。

郁微擡眼,问:“你也觉得我狠吗?”

废郁濯帝位囚于别苑,加上她有赐死之意,朝臣本就众说纷纭。

有人说,无论废帝曾犯下何等大错,可他至少也是先帝血脉,绝不可死。

“不会。”

江砚行擡手,为她轻按鬓角,“先帝血脉……你也是先帝血脉,怎么他们对你下手、逼你入死局时就毫不留情?”

郁微沉默了好久,终于扶着他的手臂坐起身来,道:“轻信奸佞、毒杀亲母、延误战局,若真一一算起来,他上对不起祖宗礼法,下对不起黎民苍生,实在是死有余辜。”

月色落在她颊侧,江砚行忽然倾身过来,把她往怀里抱,道:“先不说这些了好不好?昨夜你只睡了两个时辰,今夜用了药就歇下。”

“你怎知我睡了多久?”

“你一直在翻身,吵得我睡不着。”

江砚行笑着,故意说些惹她生气之言。

果不其然,郁微推了他一把,道:“嫌吵回你江府睡,反正我们还没大婚。”

她擡起他的下巴,道,“朕看在昔日情义份上,给你反悔的机会。”

“我可不要。”

江砚行觉得痒,笑着后仰了些许,道,“那也太亏了——坐好,我去拿药来。”

等他端着放温的药回来时,郁微已经睡熟了。这段时日所有事都压在她肩上,自是疲倦不堪,今日能早些歇下,也是好事。

江砚行伸手,指腹沿着她的眉眼轻轻滑动,随即俯身,吻在了她的眉心。

*

景平元年,暮春时节,雨水骤然多了起来。

春明殿中新引了汤泉,用以解乏。

帐幔轻柔垂下,缠着氤氲热气,使一切更显得朦胧。如云似雾,如幻似梦。

宫人看清楚来人是谁,并未阻拦。

江砚行撩开纱幔,一步步走近,最后俯身,指节触碰到了郁微已经被水浸湿的青丝。

指腹有薄茧,无意划过她的脖颈。

郁微闭眼,什么也没说。

江砚行道:“整整三日不曾宣臣入宫,陛下还真是薄情。”

“那你不也还是来了?”

郁微被他碰得发痒,轻轻避开,“不过三日不见,怎么就薄情了?”

江砚行不说,只是低头把玩她湿透的长发,过了一会儿才问:“听闻宫中新来了一位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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