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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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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被押着走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青天大老爷,不知民妇犯了什么事,求求大人放了民妇,民妇家中还有三个孩子,孩子还饿着。”

卫骧转而看向一直躲在最后的薛柔,“薛姑娘,你看看,可认得——”

薛柔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她的事,惊恐地瘪嘴就要哭出来,没等卫骧将话说完连连否认,“不认得!我不认得这个人,此事与我无关,我什么也不知道。”短短半个时辰发生了太多事,让她到如今还未回过神来。

“不是让你认人。”卫骧凝眉,“她这身衣衫你可眼熟?”

衣衫?薛柔也是一愣。她这才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衣衫上已沾染污垢,瞧不出原本的色泽,单看样式似乎……是有些眼熟。

“像是在何处见过。”十几双眼齐齐向她看来,就算是真见过也被吓得忘得一干二净了。对上卫骧冰冷的眼神,薛柔硬着头皮回想,“有些像明珠平日里穿的……”

再要多看两眼时,她无意瞥向了一旁的苏玉珍,眸中陡然一亮,“这不是苏玉珍的嘛?这身是明珠赠予苏玉珍的,我想起来了!在亭山别苑那日,她就是穿的这身。”

“薛柔,你不可胡言乱语。”薛马氏呵斥她。

“姑母。”薛柔委屈,“是真的。”

尹姝正在思忖这二者有何关联之时,绿芜走进厅中,手中捧着另一件衣物。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王明珠身亡之日赤锦的那身,只因下摆之处沾染过血迹,而如今已结黑。

她立马会意,起身往那女子跟前走去,“劳烦起身让我瞧瞧。”还不等人明白瞧什么,她便半掀起裙衫。

只见下摆之处沾染着黑渍,与赤锦那处并无大出入。

尹姝摸了摸,的确是干涸的血迹,也就是说这身裙衫的主人近身过尸体。

“阿姐,这身衣你是在何处拾来的?”

女子以为自己捡了不该捡的,吓得面色发青,“我不知,我不知这是你的,丢在焚场的,我以为你不要了便拾来了,回去了我就将衣物洗净了还你,我赔不起。”

“焚场?”

绿芜上前解释道:“姑娘,是城外的一处焚烧之地,处置陈衣旧物的,各家怕府里有手脚不干净的私藏转贩,便将东西都送去那儿焚毁。”

看来是这女子拾敝衣拾到了这身,也不怨她,苏玉珍是因沾了血才想将衣服焚毁,可衣服并未破败,那女子若瞧见了却不拾才说不过去。

“苏玉珍,是要本官再将你婢子请来,还是让青玉和绿芜再来认一认衣物?”

苏玉珍垂着眸,没说话。

“为何要杀她?”卫骧摆手示意将人带下去。

“我没有。”苏玉珍低声呢喃,双目通红。

“啪!”众人始料未及地一巴掌落在她脸颊,她承受不住,被扇倒在地上,唇角撕裂渗出血,右脸已有了肿胀的迹象。

苏云山指着她横眉怒目,“我苏云山没你这个女儿!我怎么生出如你这般的孽障!这些年府尹大人待你如何,明珠待你如何你不知吗?你竟然下次此狠手,你叫你父亲我今后如何面对王家!愧对王家的又该如何偿还,就算是赔上你一条命又有何用,明珠又能回来吗?你愧对王家,愧对苏家列祖列宗,愧对你母亲的教导。对,还有你姨娘,她心心念念都是你,可你竟做出此等龌龊事!苏玉珍,既有敢做的胆量,又有何不敢认!”

“父亲……”直至苏云山提及“姨娘”二字时,苏玉锦的眼眸才有了些许生机,她试图去够苏云山的衣袖。

“别唤我父亲,我没你这个女儿。既做错了事便承担责罚,你杀了人,为父也救不了你。”苏云山一把甩开,“你做事前为何不想想苏家,不想想你弟弟与姨娘!”

苏云山也跪下,“大人,玉珍之过也是下官之失,下官愿此官请罪,该如何处置下官绝无异议,只求大人莫要迁怒内子与玉锦,她二人是无辜的。”

苏玉珍捂着脸,只静静地望着他,也不哭,眸底的光如烛火一般,风一吹,熄了。

“还不快磕头赔罪!”

她深吸了一口气,遂伏下身,磕了几个响头,“府尹大人,王夫人,是玉珍对不住您二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您二位不要迁怒我家人,他们与此事无关。”

王秦氏潸然泪下,“你对不住的不是我!”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何品性她再清楚不过,明珠与她最投缘,却不想到头来害死她的正是最亲近之人。“明珠待你如亲姊妹!你究竟为何要害她!”

苏玉珍错开她的眼神,她自知无颜面对。“我与她争吵了几句,一气之下我推了她一把,她失足落崖,可我并未想害死她的。”

又是失足?除了这个便没有别的说词了?

尹姝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如若真是她说的这般,那许多事就对不上了。还有苏玉珍转变之快叫她瞠目结舌,方才还矢口否认,这就认罪了?

她总觉得苏玉珍在隐瞒什么。

众人望向王惟善,此事眉目显现,真凶也认罪,该他发话了。

王惟善不语,只是看向卫骧,而卫骧望着厅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案。

他在等,可又不知他在等什么。就在有人要耐不住性子时,他缓缓开口:“苏玉珍,那日薛云筝上山寻你做什么?”

他这一问,二人齐齐擡眼。

尹姝这才想明白为何方才觉得古怪,如若依照二人口供,那明珠与红湘之死便被割离,明珠死因也立不住脚,可若是薛云筝是来寻苏玉珍的,那所有事便能串联一道。

以苏玉珍的脾性,根本不至于因几句口角而将王明珠害死。其中定发生了别的事,而这正是王明珠必死的缘由。

薛云筝争执了一夜,面色涨红,“你别胡言乱语,我何时去寻她了,我说了是落了钱囊在别苑,这才回去取的。”

“钱囊?”

“是啊。”

卫骧处之晏然,“取的是不是钱囊,搜一搜府邸就知晓了。”

“你敢!”薛云筝气得站起了身,可跪久了双腿酸麻险些又跪了下去,“卫骧,谁给你的胆子搜府!你若敢搜,我父亲必然不会放过你!”就连顺天府府尹王惟善都不敢提“搜府”二字,他怎敢的。

卫骧看着他气得失态,唇角一勾,“已经在搜了。”

“你!你!”薛云筝气得两眼一黑,转而望向薛怀仁,“父亲!”

薛怀仁面色也好不到哪去,他走上前几乎是咬牙切齿,“卫大人,未得应允搜府,这恐怕不太得当吧。”

“薛大人可曾听过捉贼要先与贼知会一声的?”

这字用得妙,妙到薛怀仁面容已发青。“卫骧!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无搜查令便暗中搜查府邸,如此做派是得了谁的应允?府尹大人吗?若是如此,我定要去应天府面圣参你二人一本!”搜府,若是传出去,薛家的脸面,他薛怀仁的脸面往哪儿搁!

“薛大人说错话了。”

“什么?”

“不是暗中搜查。”卫骧拖腔带调,“大张旗鼓去的。未避免二位大人觉着卫某弄虚作假,借机污蔑,卫某特意请了刑部的差役随同尹府与布政使司一同搜查。”

“你!”薛怀仁气得手都发颤,让布政使司的差役来搜他左布政使的府邸,他日后在司中还有何威望。

而苏云山察觉出了异样,“卫大人,您方才那话是何意?”

“左布政使大人的府邸都搜查了,若是落下了府丞大人的府邸,岂不是厚此薄彼了?”

“什,什么?”若非苏夫人眼疾手快扶住,恐怕苏云山要栽在地上了。

苏夫人也失了态,“卫大人,这如何使得!凭什么搜府!”

尹姝阖眼长舒了一口气,跟随卫骧久了以为他好说话了,原来都只是她的错觉,卫骧还是那个卫骧,他这张嘴气死人不偿命。难怪蔡清说了,他得罪太多人,如此树敌,得罪的能不多吗?

她如今才恍然卫骧深意,以红湘未死引薛云筝前来薛家,以及假借苏玉锦失踪将苏家t牵制于此,不只是为了揪出明珠惨死的真凶,最重要的是同时将两家人尽是引出,而达他最想要的一步:

搜府。

他闷声不响便搜了三品左布政使与四品府丞的府邸,这事前无古人恐怕后也无来者,不说他从前官位如何,可如今他只是个六品的主事,做出这种事,若被参到圣上跟前,怕是连十个府尹都保不了他。她都替他捏一把汗,也不知他该如何收场。

薛怀仁气得拂袖而去,可人还未走出厅,便见几个官役拦住去路,他心有怒而发作,“卫大人,你这是何意?”

“搜查还要一阵工夫,薛大人不如在此等候?”厅中已闹作一团,嘈杂声不亚于门外街巷。

“卫骧!你不过是山东府屁大点的官儿,也敢管顺天府的事儿?”薛云筝知晓此事是卫骧不占理,且自己父亲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说话硬气起来,“没有搜查令搜府,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伪造搜查令一样如此。你说你遣了刑部与布政使司的差役前去,为何此事连我父亲也不知?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在顺天府放肆!”

这回连薛怀仁也未阻止他的出言不逊。

局势稍有逆转,薛云筝岂会放过这个时机,杀了个婢子与卫骧今日所为相较都无足轻重了,“你不过是仗着你父亲为非作歹罢了,卫骧,没有你爹,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爹可是左布政使,你爹呢?还没来得及谋个一官半职就——”

“薛云筝!”尹姝起身呵住他,将他要说出口的最后两个字生生逼了回去。尹姝都不敢看向卫骧,只是站在他身侧就已触到他通身的寒意。

薛云筝那时年幼,看来根本不知卫薛两家之事。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直呼小爷的名讳!演上两日王明珠还真就将自己当作贵女了?不过是卫骧身侧的一条狗——啊!”

“云筝!”薛易之也迈了两步。

还未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人就落在了地上,眼白一翻,险些昏死过去,口中已渗出血来,薛家一众人匆匆上前扶起他,“卫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尹姝这才惊觉先前的那三脚卫骧已是收了不少力道。

“杀人了,卫骧杀人了。”薛云筝躺在薛马氏怀中,死死盯着卫骧。

“大人。”尹姝见势不妙,有些急切。若是薛云筝借此反咬卫骧一口,恐有麻烦。

卫骧递了个让她心安的眼神。

见薛云筝半死不活躺在地上,薛怀仁双目腥红,“卫骧,今日之事本官定要上奏应天府!”

卫骧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冷眼看着厅中众人,“今日刑部办案,搜查皆有文书示令,阻挠者一律视为罪者同党。”

“刑部?哪门子刑部?”薛云筝嘬了口血水,“你那小小的刑部山东清吏司吗?什么时候山东能管顺天府了,回去让你爹再好好教导你一番罢。”

“云筝,不可胡言乱语!”薛怀仁见他说话愈发没谱,适时阻止。薛云筝不知,可他知晓面前此人能耐,凡事见好就收。

“爹,你还怕个六品官不成?”薛云筝冷哼,“瞧什么瞧,你们一个都逃不了,今日搜府,明日便抄了你家。我告诉你,卫骧,薛家只认刑部的搜查文书,你有本事让康大人前来对峙,拿不出就剁了你这双手。”

“顺天府的文书?”卫骧冷言。

薛云筝讥讽,“自然,难不成还是你山东府的?”

“应天府的要不要?”

“你别在这——”薛云筝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应,应天府?”

卫骧掌心一摊,露出一枚半掌的田黄玉令,正中刻着一个“刑”字。

尹姝就在卫骧身侧,看得清清楚楚,这块并非是在辽东盖州时的那块,那块是刑部山东清吏司的,而这块是应天府的。

她认得,只因田黄玉令平日是在刑部尚书手中。

而眼前的恰巧就是父亲的那块。玉令的右角有一豁口,那是一年前她无意磕碎的。

刑部尚书另有其人,可为何刑部田黄玉令会在卫骧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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