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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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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这是何物?”

“怎么一回事?尸体中还长出绳来了?”

“哪里是长出来的,分明是人藏进去的。”

“谁藏得,这杀千刀的,连死人也不放过。”

“你看那头薛大人,面色都青了,不会是他吧。”

“薛大人可是他父亲啊,竟能做出此等事儿来,天啊,这是什么世道!”

街内巷外哗然四起,每一双眼都瞧见了,那位姑娘从尸体中扯出了长长一物,估摸着三尺有余。

薛夫人怔怔呆坐原地,惊得直指尸体半晌才说出话来,“老……老爷,这……这究竟是何物?怎么会在云筝……体,体内?”

薛怀仁绷着面死死盯着尹姝,他咬着牙颧骨逼显,两腮的肉隐隐发颤。

他不说话。

“老爷……”薛夫人察觉出异样,可不知如何开口,“易之,易之!你问问你父亲,你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易之擡起木拐,迟疑了半晌却又放下,“父亲……”这一声显得苍白无力。

尹姝也被惊吓住,她原以为乔大人喉中的那枚银锭子已是绝无仅有,可与眼下的相较,还真是相形见绌。

三尺长的鱼线系着几十枚半指宽的长物,皆用蜡封死,尹姝过了水可也看不清里头是什么,她掂了掂,每个倒也不算沉,“大人。”

卫骧看也未看,以刀背挑起鱼线,将东西径直丢到一旁的火盆之中。

“大人。”尹姝惊诧。

“烧不坏。”卫骧话音刚起,火盆中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外裹的红蜡顷刻间融化,露出其中真容。

一抔水浇下,黑烟滚滚,不多会儿烟雾散去,只见一枚枚银锭子静静躺在火盆之中。

是盐钞!尹姝一眼认出。

数十枚银锭啊,究竟是如何塞入尸体之中的……她如今倒是庆幸薛云筝已死,若是如乔大人那般活时生吞……尹姝一想至此,浑身发颤。

她想过许多人,就连薛柔也在其列,可她怎么也没料到竟会是薛大人。

她原以为苏大人心狠,为一己之私不惜将亲生女儿推出去顶罪,可如今看来,倒是薛大人更狠一些,即便是薛云筝死了,也要竭尽他最后一分可图之利,他究竟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这世道与她想的不同,荒唐至极。

卫骧不慌不忙地蹲下,刀尖挑开燃烧殆尽的草灰,竟在此时一枚又一枚点起数来。无人敢说话,近中众人谁人不知这是何物。

“五十三枚。”卫骧掸了掸无意沾染上的尘灰,他起身,看向摇摇欲坠的薛怀仁,“如今足数了,还要多谢薛大人。”

“你……”薛怀仁望着火盆,浑身发颤,再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想来薛大人先前心中有憾,不能亲自将盐钞送至应天府……可如今倒是能让薛大人得偿所愿,亲自去往应天府了。”他目如寒冰,迸射的锋芒几度慑人,“一路上还能照看令郎,大人应当不会推辞吧。”他一字一句皆是将人无情拉下深渊。

“老爷,这究竟怎么一回事?”薛夫人几近崩溃,“老爷,你说话啊,为何要去应天府,他是何意?”

她扑到薛怀仁面前却得不来一个t眼神,薛易之上前艰难搀扶起她,“母亲,那是盐钞。”

盐钞……她岂会不知这是何物,薛云筝因它而亡,如今连自己夫君也未能幸免,她不信,定不是如此的,“卫骧……是你,定是你从中作梗陷害薛家!对不对!是你!必定是你!”

尹姝在一旁也被薛马氏的胡搅蛮缠气到了,不过好在他从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就听卫骧道:“来人,替薛大人看看,昨日点蜡一整夜,是不是伤到手了。”

差役闻言上前,却被薛怀仁一声呵斥,“退下!”

薛怀仁看向卫骧,凝视良久,他突然明白过来,“你早就知晓了,是不是……”

卫骧不语,可无异于默认。

“昨夜让老夫将云筝的尸首带回去,也皆是你的计划,你是不是早已预料到……”

卫骧不急不缓道:“不过并未预料到薛大人如此狠得下心,看来在薛大人心中自有比令郎更重要的。”

薛怀仁站不住身,“那日……”他每一个字都在颤动,“那日你应允老夫给云筝送早膳,是不是也……”

“薛大人错了。”卫骧收起那柄刀,“令郎想死,薛大人想让令郎死,卫某又能做什么?”

“你——”薛怀仁这几日本就因薛云筝之死郁结于心,如今心肺如被人硬生生撕扯开来,他猛地咳起声来,站不稳跌退了几步,没曾想竟咯出一口血来。

“老爷!”薛马氏惊恐一声,也昏厥了过去。

“母亲。”薛易之丢开木拐,跌跌撞撞向着薛马氏去,“母亲!”

街巷中乱作一团,卫骧皱眉,“来人,安置妥当,今日未时出城。”他待旁人从不作无谓的牵扯。

“是。”

尹姝愣愣蹲坐在一旁,就连薛云筝的尸体被擡走也未缓过劲儿来。

剩下的盐引在薛大人手中,那薛大人才是薛云筝背后之人。以薛云筝如此莽撞的性子想不出差错根本不可能,可若是薛大人在身后牵制他,便也说得通了。如此一来,苏玉锦被劫一事便与薛大人脱不了干系,苏家兴许根本不知薛云筝背后还有人。可是薛家已有个薛易之富比王侯,这父子二人为何还要铤而走险?

“尹姝,还愣着做什么?”

尹姝回神,见卫骧已走了几丈远,应是察觉到她未跟上,“来了。”她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腿,快步跟上。

她忽而又想起什么,往身后望去。

薛易之拾起木拐颤颤巍巍起身,他跟不上匆忙的人群,目光怔然往四下看去,不知在寻谁。忽而,他对上薛易之视线,这一回,他匆忙躲开了。再擡眸,他仍望向这处,看得似乎是卫骧的背影,尹姝还看到其中夹杂的无奈恨意。

“尹姝。”卫骧又唤了她一声。

“来了,大人。”她快步上前紧随其后。

“看什么呢?”卫骧顺着她所看之处望去,徒留一个残缺的背影。

“没什么。”尹姝叹了声气,“只是觉着他有些可怜。”

“薛易之?”卫骧冷声。

“嗯……”

“你觉着我做错了?”

“不是的大人。”尹姝连忙解释,“这是大人职责所在,大人并未做错,大人不要误会,民女并非给薛家找说辞,说薛公子可怜只是觉得他无力罢了,一日之间,自己父亲与胞弟都锒铛入狱,明知错事在先的是自己至亲,他做不到大义灭亲,而卫大人做了,他想恨卫大人却也是无可奈何。”

卫骧也不急于回去,沿着街巷往回走,“他昨日来找你了?”

“昂?”尹姝一愣,“大人怎么知晓?”可一想昨日送她回府的驭夫是卫骧的差役,便也不意外,“是,不过只说了些话。”

“只说了些话?那你还想做什么?”卫骧停下,转过身,“他的话,听七分,信三分。”

“大人似乎对他有偏见。”

尹姝原以为他会否认,却听他道:“我对不可信赖之人都有偏见。”

她想了想觉得他倒是将自己看得透彻,“也是,大人初见民女之时,民女也不遭大人待见。”尹姝清了清嗓,负手学着他的腔调:“是个姑娘?若是验不好,不必等新仵作,今日就不必留了。”

卫骧眉梢微挑,眯起眼来。

尹姝耸耸肩,“如今大人觉着这女仵作如何?”

卫骧轻笑,“本事不小。”

尹姝唇角还未勾起,就听他继而道:“心眼不大。”

该记的不记,甚是记仇。

尹姝语塞,早该知晓自己说不过他的。

“尹姝。”

“嗯?”

“待明珠头七一过下了葬,我们就该离开了。”

“好。”

不过她还有一事,自昨日起一直萦绕心头却也未寻着合适时机开口,“大人,民女斗胆一问,大人初来顺天府本就是为了严查盐引一案的,对不对?”

卫骧对上她双眸,“既然知晓,何必再问。”

还亏她以为只是暂歇于此是为等蔡清回来,“那王明珠……”

“明珠之死在我意料之外。”

她知晓,可王明珠若未死,那乔茂乔大人也还是会死,不过那时他兴许就是从乔茂查起了。

不论如何,他皆不会空手而归,这才是他。

……

自那日晌晴之后,顺天府又下了几日雨,整座城被淹没于阴霾之中。

苏云山与苏玉珍已死,苏夫人带着苏玉锦回了通州母家,自此杳无音信,柳姨娘亦不知所终。薛家亦然,薛马氏一夜白头,一病不起,薛家被封,薛易之将她带至了一处小院养身子,连着几日都无人未再见过他,听闻在薛怀仁被带走那日,他将自己手中五成铺面地契送至王家,王家未收,还将送契的小厮赶了出去。

王明珠头七那日,大雨,可王惟善执意第二日送葬,薛家分支都来了,旁支有几位亲近的也未落下,因卫骧后背伤势未愈,王惟善不予他擡棺。

那日薛家上下一身素缟将王明珠送出城,整个顺天府都知晓这是王家那位掌上明珠的送行队伍。正如头一日说的那般,不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亦要将她大葬,王惟善并未食言。

……

“叔父可要想清楚了。”

“老夫知晓你的顾虑,与你叔母都商议过了。”经此一事,强撑数日的王惟善陡然颓然,鬓间生华发,俨然苍老了十载,“明珠不在,待在这儿只徒增伤感罢了。回了顺义倒也不至冷清,她几位叔伯皆在那儿还能说上些话。原以为为官仕途是老夫一生所求……”他无奈摇头,“如今才明白,所求的实则也不过‘合家’二字,明珠不在,做这顺天府府尹又有何意,此事你不必插手,届时老夫会亲自面圣以求致仕还乡。”

“叔父去意已决,卫骧也不再劝,今后叔父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好。”王惟善颔首,“你与尹姝明日就要启程回应天府?”

“是。”卫骧看了眼站在他身侧一言不发的尹姝,“回朝复命一事也不可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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