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肉沫盐菜焖蚕豆（2/2）

待梅嫣示范一遍后，红袖娘子的目中闪过惊艳，仍是摇摇头：“我教不了。”

梅嫣以为是自己表现不好，眉眼低垂，眼眶湿润，一颗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宋荔耐着性子跟对方交谈，那红袖娘子同她实话实说：“我天赋不好，凭着一腔努力，才有了往昔的风光。你带的这位，身子柔软度较好，身韵也好，我瞧着天赋不错，只是我教不了，怕耽误了你们。你们可以另找其它红袖娘子。”

梅嫣猛地擡起脸，湿润的眼眶有些不敢置信。

以前教她的娘子说自己舞蹈天赋不错，宋荔也曾说她很有天分，陷入自卑的人，从不觉得自己哪里优秀，只以为娘子和好友是在安慰自己。

昨日在庄子的踏青宴，叫她大放光彩，也叫梅嫣难得生出几分自信。

几分自信，在方才差点被压垮，猝然听见这番话，叫她茫然又不安。

两人出了巷子，宋荔看她眼圈红红的，安慰说：“你的天赋很好，比我想象倒入还好，咱们再去找别的红袖娘子。”

梅嫣不安说：“可咱们刚才去的，已经是最好的红袖娘子了。”

宋荔安抚她：“现在没找到合适的红袖娘子不急，咱们先练习基本功。”

梅嫣敛眉：“我觉得自己的身姿不够轻盈，不知有什么训练法子，可以令身子轻灵的。”

宋荔面上一派淡定：“这个好说。”

回去，她问干娘借了针线簸箕，打算给梅嫣缝个沙包袋，绑在双腿上。

哪知出师不利，针尖戳到了手指头，痛得她脸都白了。

还是梅嫣看不过眼，接了过来，问宋荔如何缝制，将买来的细沙填充进去，用沙包袋上的绑带系在小腿，最初用两斤重的沙包试验，感觉有点轻，于是加重了砝码。

将针线拆开，继续填充部分部分细沙，约莫左右各四斤重，梅嫣才感受到压力，且不会太过负重前行。

她绑着沙袋小跑，压腿、劈叉、下腰……

累到后半夜，怕吵到同屋的木湘湘，在杂物室简单洗漱，回房休息。

子时后，下过一场雨。

今早起来，地面湿漉漉。

这个季节李子和芒果成熟，今早饭桌上，多了一盘酸甜可口的李子。

吃过早饭，宋荔要采买糯米粉、牛奶、糖和芒果，带去东市铺子。

芒果贩子张铁柱见到她，热情招呼道：“宋掌柜的铺子要开始卖芒果糯米滋了吗？”

宋荔低头挑了几只芒果：“是啊，最近天气太热，铺子里不卖炸山药丸和南瓜饼了，改卖芒果糯米滋。”

回“一点小食”铺子，宋荔手把手教木湘湘按照比例，用牛奶和糯米粉调制出糯米皮，放到灶台上蒸熟。

之后的切芒果块，以晾凉的糯米皮包裹，操作起来非常简单。

木湘湘一看便会，之后托干娘在铺子里看着点。

她还要赶去茶铺子……

今日烘焙蛋挞，她做了三分之二的蔓越莓蛋挞，三分之一的芒果蛋挞，添加了芒果，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较蔓越莓贵了十文钱。

芒果蛋挞一经问世，果然吸引了芒果爱好者的青睐。

听说“一点小食”铺子今日开始售卖芒果糯米滋，王福立马让小厮排队去买了。

说来，大半年没吃到芒果糯米滋了，叫人甚是想念。还有那口感细腻，奶油蓬松的雪媚娘，百吃不腻，据说现在的气温做不了，做出来的奶油口感不好，只能冬日限定。

入冬后，铺子里才会再卖雪媚娘。

越是吃不到，王福越是馋得百爪挠心。

馋雪媚娘，叫王福馋得心慌慌，吃点芒果糯米滋解解馋也不错。

顺便来“一间茶饮”铺子瞧瞧，说不定又上了什么芒果新品。

王福带着爱妾到铺子里，幸好提前让小厮来占来雅间，拿过菜单册子翻阅，直接从后面开始往前翻阅，果不其然看到了橙子黄色的芒果蛋挞：“给爷上三个芒果蛋挞，三个蔓越莓，你看着来两碟子点心，再来一盅芋圆奶茶，一盅茉莉奶绿奶茶。”

他这位爱妾一吃芒果，便会浑身起红疹子，吓人得很，王福便不让她吃芒果了。

一刻钟后，王福带着爱妾来结账，顺便预定了梅嫣的舞，得知已经排到二十天后，当即交了五百文定金。

宋荔将对方的名字登记在册，给了张五百文收据条。

立夏后，茄子豇豆陆续上市了。

家里的菜园子种植的时间较晚，有些专门卖菜的贩子播种时间较早，方便自家蔬菜抢占市场。

才长出来的新鲜时蔬，普通人家都愿意买些尝个鲜。

宋荔也不例外。

她买来茄子豇豆，不经意间想起一道菜——地三鲜。

用茄子、土豆和豇豆油炸后，混在一起烹炒，是一道下饭又好吃的菜肴。

想到家里的土豆植株，或许明年能实现土豆自由？

油焖茄子，五花肉炒豇豆，中午随便对付着吃一顿。

油焖茄子比肉还香，太诱惑人了，梅嫣尝了两筷子，不敢多吃。

宋荔主张白天可以胡吃海塞，晚饭吃高蛋白，少吃些，照样能瘦。梅嫣不是不相信好友，只是比起美食，她更喜欢自己追逐着光的模样。

她听从以前红袖娘子的教导，每日只吃半碗饭，又有高强度的训练，白天也开始绑着沙袋在铺子里做工，只有表演时才会解开，可把宋荔愁死了，换着花样给她补身子。

焖饭时特意多焖了几个鸡蛋，每人一个，梅嫣的，宋荔盯着她吃下，这才作罢。

鸡蛋是低脂肪高蛋白的食物，适合减脂期吃，但不管什么食物，都需要适量，吃太多了不好。

最近可以多做点鱼虾鸡鸭和鹿肉吃，说到减脂，宋荔有点馋卤牛肉腱子，可以用鹿肉腱子来替代，就是不知道跟牛肉腱子的区别大不大。

经过梅嫣一舞，铺子爆火，才到未时，蛋挞、点心、脆皮肠和菠萝冰卖得七七八八。

胡立和方文静到时，看到铺子大堂热火朝天，抢不到空余位置，根本抢不到，两人在一旁临时开辟的休息区小坐，抓了把五香瓜子吃。

等宋荔从账本册子里摇头，捏了捏鼻心，放松下眼睛，扫见休息区的熟人，连忙放下账本，走了过来：“你们到了多久，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胡立磕着瓜子：“看你忙着算账，没好意思打搅。”

见大堂没有空位，宋荔将他们两人领去休息室，休息室里有一方桌椅，问了佘婆子，得知点心都卖完了，只剩下奶茶，奶茶的量也不多了。

胡立和方文静本也不是特意来吃点心的，各要了盅乳茶饮。

胡立咬着香甜软糯的芋圆，好奇：“你们铺子什么时候有的休息等候区啊？”

宋荔回他：“前儿有的，前些日子参加了个施家举办的踏青宴，第二天铺子来了一大波食客，总不能叫人干站着吧，临时开辟出来个等候区，铺子里大伙都在忙，就我清闲，愣是冒着大雨买来的五香瓜子。那瓜子是我从前住过的巷子，巷子口里的炒货郎炒的，大家都爱吃他家的瓜子，我铺子里好些食客也问瓜子在哪儿买的？”

胡立认同道：“确实蛮脆的，五香味也浓。”

宋荔又看向方文静：“嫂嫂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文静人如其名，一直安静文雅，端庄大方，听宋荔随口提起参加施三小姐的踏青宴，跟她从外边听说的一样，很是吃惊。

一般这种正儿八经的世族聚会，按理说商户是不能参加的，阶层壁垒分明。

小姑子能去，多半是沾了杨小姐的光，施家也跟着入股了绣坊，才会邀宋荔。

方文静看着胡立还在傻乎乎挖着芋圆小料吃，打从心眼里羡慕胡立的命好，前面十几年命运多舛，往后都是享福的命。

她和公爹私下里讨论过了，宋荔将绣坊铺子选在北市的缘由，横看竖看，愣是看不出北市有哪些潜力。

于是这才找上门来，方文静说：“听说你把绣坊定在了北市，另外在北市买了间商铺子，这中间有何缘由吗？”

她们以为宋荔有什么内部消息，哪知宋荔说：“因为便宜啊，你们知道我开铺子挣钱不容易，东市那间铺子，一月也就挣个三十多两，赚钱不容易啊，北市的商铺子比东市便宜一半多。”

方文静猜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猜到这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便宜？

“如果你缺钱的话，可以问我们借，何必将银子白白打了水漂，北市才刚建设起来，人流量肯定不如东西两市。你现在转手，或许还来得及。”方文静替她考虑道。

宋荔沉吟着，抛出了她们的引流策略，什么免费送个鸡蛋啦，购物满减、购物抽奖、发放传单等一系列引流手段。

这些引流手段在互联网信息爆炸的时代，屡见不鲜，没什么稀奇，但是放到信息闭塞的古代土著眼里，还是十分震撼的。

方文静出身底层，同样渴望向上爬，所以嫁给了哪哪都不如自己，唯独家中富贵的胡立。

因为出身底层，才能理解免费赠送鸡蛋有多么大的威力。

换作是从前的方文静，如果听到有人免费送鸡蛋，她肯定愿意多花点时间，徒步去北市领鸡蛋。

时间，对底层百姓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领了鸡蛋，已经到了北市，望着万象更新的新北市，你能忍住不进去逛逛？

既然进去逛了，引流策略的目的已达，接下来就是各个铺子的掌柜们八仙过海，各显所能，让这些本来打算免费领鸡蛋的百姓愿意掏钱购买货物和吃食……

方文静本是来劝宋荔不要买北市商铺，如今却被宋荔说的引流手段，激得热血上头，恨不得当场掏钱买下几间商铺子。

她压住了蠢蠢欲动，想低价购入商铺子的念头：“我回去同薛老爷商量看看，若是可以，我们也打算买些铺子。”

宋荔透露自己的打算：“我打算明日再去买间商铺子来着，不过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菜篮子里，做生意有赔有赚，不能太冲动了。”

世上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

她丑话说在前头，万一以后她们买商铺子亏了，可不能怪到自个儿头上。

方文静：“我晓得，回去我们商量商量再决定。”

送她们出铺子是，宋荔突然提起：“对了，大后日杨小姐要办一场裙幄宴，知府夫人与一些年轻妇人届时也会到场，嫂嫂那日可有空闲时间，可以与我同行？”

“有。”方文静不假思索地回，别说有空，即便没有空，推掉其它的琐事，务必也要去参加。

旁边的胡立也跟着凑热闹：“什么宴？你们都要去，我能一起去吗？”

方文静驳斥他：“裙幄宴，裙幄，听名字便知是只有女子才能参加的宴会。”

胡立悻悻然：“不去就不去嘛！”

*

琐事暂时告一段落，闲暇下来，眼见北市建设完工在即，绣坊的铺子已经找了工匠装修……

另一间铺子，是宋荔私人出资购买，未来打算做凉皮凉面铺子。

自己抽不开身，思来想去，她把目光放到东市铺子里的帮工，只有曾姐最合适。

前几天下着雨，后来忙忘了，今晚记起来，给豇豆的木架搭建好。

此日清早，宋荔拉着曾芳兰谈心，激励对方：“每日敲打肉泥，这种工作简单反锁，没有任何上升途径，曾姐有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

突然被拉来谈心，曾芳兰以为是自己做工哪里失误了，正惴惴不安。

听到宋荔问她要不要换份工作，曾芳兰心头一咯噔：“宋掌柜，咱们铺子生意这么好，你辞退我的话，其他人可能要忙不过来。如果宋掌柜觉得工钱高了，我可以不要月奖，我只想把我的女儿好好养大……”

宋荔哭笑不得：“打住，曾姐，你想哪去了，我不是辞退你，我在北市买了家铺子，未来打算做凉皮铺子。我是想问你，想不想过去当管事，跟木湘湘一样在厨房做活，只是你做的是凉皮、凉面，可能还有煎饼果子等小食，这些凉皮小食价格低廉，没有木管事的工钱高，每月工钱给你一两银子，月奖按营业额算。如果你没兴趣的话，我问问别人？”

“有兴趣，宋掌柜，我愿意去北市。”曾芳兰不假思索，只是心有顾虑：“我不是咒掌柜生意不好，我是说万一，万一北市的铺子生意不好，我还能回现在的铺子吗？”

她怕北市铺子没人，最后关门大吉，自己要带着个孩子在身边照看，不好找活计。

宋荔能理解：“放心，等你签了十年长工契书，学会制作凉皮。如果北市生意不好，你也能回这间铺子捞个副管事，待遇不变，按照卖凉皮的收入给你算提点。”

曾芳兰这才放下心来：“谢谢宋管事。”

宋荔：“不用谢，你也付出了劳动，我们相互扶持，争取都把铺子做好，把日子过好。”

曾芳兰莫名感觉浑身血液奔流，想到即将要去北市，跟木管事一样学到技能，每月拿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花一两百文，能租个不错的小院，她们母女俩，不用太大的院子，地段不好，远一些的也可以。

能给女儿裁两身夏衫，从前舍不得吃的鸡蛋，以后每天买给女儿吃，带女儿吃一次几十文钱的无骨鸡柳……

曾芳兰不止一次看到妇人带着孩子进铺子，给孩子们买炸鸡、酸梅饮。

每月吃饭开支后，还能剩下几百文，全部存起来，一年下来，应该能存到五六两银子，多存几年，存个二三十两银子，未来可以给女儿买个小院子。

曾芳兰吃不到的鸡蛋；曾芳兰只能捡姐姐们的旧衣，穿不到的新夏衫；曾芳兰梦中都在渴望拥有自己的一处小院子；

太多太多没来及满足的遗憾和亏欠，曾芳兰都想弥补在女儿身上。

得了准信，宋荔托卢月琴帮忙写个招聘启示：“毕竟你的字好看嘛！”

卢月琴见她呲个牙，低头在纸张上书写，听宋荔说要雇佣三人时，笔触微微停顿，又很快利落书写……

见宋荔将告示张贴在门口，卢月琴问：“是北市的铺子要开业了吗，如果我去了北市，还能有拿到现在这样高的工钱吗？”

如果工钱比这里低，她还是宁愿呆在东市，虽然这里都是跟贩夫走卒打交道，可这里工钱高啊！

卢月琴现在明白了，什么官眷之女的体面，都是虚的。

有钱才是真实的。

兜里有钱，自己有底气，不怕被断了药钱，她敢跟典史爹叫板。

宋荔：“等你帮我招到能认字，会做账，会算数的人，容后再议。”

卢月琴：“……”

会认字，会做账、算数的女子，基本看不上来她们铺子做活。不会这些的，她们也看不上。

算了，在这间铺子做活，似乎也挺好。

那日参加踏青宴，被阿爹官级差不多的主簿之女挤兑了两句，卢月琴竟也不在意。

主簿之女笑她成天跟下九流混在一起，败坏了名声，将来嫁不到好人家。

卢月琴笑对方穷酸，出席个踏青宴，身上还穿着去年的旧衣。

气得对方恨不得当场撕了她。

宴席间，杨安慧主动询问起卢月琴，问了她在铺子里做工可还适应，又夸她自食其力。

有了知府之妹这句自食其力的夸奖，之后没人敢看轻卢月琴。

主簿之女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置喙一言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