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剁椒鱼头（2/2）
叶文才招架不住摊主的热情，掏出几个铜板买来一盒，将胭脂盒攥在手里，擡步跟上了周万春。
直到对方进了金玉绣坊的内院，他被拦在金玉绣坊前院。
卢月琴看出对方神色焦灼，很不对劲，客套地应酬着。
叶文才听出对方的敷衍，眼珠一转，说道：“听说你们金玉绣坊里的绣娘们个个出色，绣工也好，我想送夫人一方团扇，不知可有推荐的绣纹样式？”
听到来生意了，卢月琴面上真切几分，给对方泡了凉茶，取出一本绘制团扇的绣纹式样，以供客人挑选。”
叶文才心里藏着事，随意指了个样式，交了定金后，便同这管事打听刚才进后院的人，可是他们绣坊的绣娘？
任他旁敲侧击了半晌，这卢管事油盐不进，说东问西，半个字也没透露。
想到对方是典史之女，叶文才一个商户白身，奈何对方不得，只得强忍闷气离开。
身后，卢月琴唤他：“你定金条忘拿了。”
将定金条塞给对方，待打发走了这人，卢月琴转身回了后院的绣房，将刚才有个奇怪的中年男子尾随而来的事，告诉了周万春。
听卢月琴说，对方长相一脸精明，打扮得斯斯文文，留着两撮胡须，听谈吐不像本地人，像是打扬州来的。
周万春心头一咯噔，这才知晓，自己并非眼花，想来刚才在胭脂摊上瞧见的男子，正是自己认识的那人。
上次怕麻烦女儿，因此被无赖缠上。
吸取了教训，周万春打算回家找女儿聊聊，她父母不在了，家中还有一房亲戚的事情。
三伏天过后，日头偏斜时分，夏风习习，一改炙烤大地的闷热，天气凉爽下来。
乘着毛驴回家，从后门进了院子，宋荔发现菜园子里的干娘正魂不守舍地松着土壤，那块地，堆得高高的，像是一座小山丘。
“发生什么事了？”
女儿的声音，将周万春从沉浸的过往里拉出，见到宋荔，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刚才在“一间自助”铺子门口，叫我见到了堂姐夫，他一路跟随我到金玉绣坊，像小卢打听我来着。”
又说：“还好小卢机灵，三言两语将人打发走，对我的事只字未透露。”
宋荔品了品，自干娘赎身后，只有一次同宋荔去了苏州参加胡立的婚宴，之后从未踏出凤仙郡一步，若是关系亲密的亲戚友人，怎么可能得了自由身，却不去探望？
再者，若真是亲缘深厚的亲戚，当初干娘被卖给牙婆时，怎会袖手旁观？
想明白关键点，宋荔安抚说：“那又如何，您现在是金玉绣坊的副掌柜，寻常人想见你，若你不愿意见，叫人打发走就是了。”
周万春怕对方缠上女儿：“你不晓得，这家子泼皮无赖，从前我家境富裕时，堂姐日日赖在我家，同我交好，后来我家败了，想问他们要回借出的三百两银子，哪知对方不肯还钱，后来因为家中欠下七八两银子债务，偿还不出，叫我被卖给了人牙子。”
“什么，借了三百两银子收不回？”宋荔纳闷道：“可以报官啊，拿着欠条找官府做主。”
周万春叹气：“当初我阿爹想着都是一家人，便没有让大伯打欠条。”
宋荔：“没事，咱们想法子，看能不能把钱讨回来。”
又说：“明日阿蒲要搬家，到时从铺子里带些食材过去，庆祝她搬了新家，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好啊。”周万春没什么意见，又问：“现在早晚天气凉爽许多，我看杂物间里的土豆都发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种？”
杂物间荫凉，被她掐了窜得老高的绿芽，又冒出许多，老这样也不是法子，宋荔沉吟着：“马上月底了，我看趁着现在有时间，先少种一批。”
说干就干，去杂物间找出七八个长了若干绿芽的土豆块，按照从前在网上看到的法子，给几个土豆切成绿芽块，尽量保证每一块土豆小方块上，有一个嫩芽。
芽眼多的土豆，多切几块。
从厨房取来一把草木灰，给土豆的创口面搅拌，起到消毒杀菌的作用，能让切块的土豆好存活。
能想出以草木灰消毒的法子，不得不佩服劳动人民的智慧啊！
拌好土豆块，宋荔突然想起自己才买来的鱼头，放下土豆，去忙活鱼头了。
小翠正在切肉丝，见掌柜风风火火进了厨房，见木盆清水里浸泡着的鱼头，是她们让摊主提前从中劈开了的。
“我差点忘了让你泡出鱼头里的血水的事，没想到你还记得。”宋荔幸福的想着，这就是有帮工的好处。
小翠笑盈盈：“我就知道知道宋掌柜惦记着鱼头，不过这鱼头都在骨头，没什么肉，听说你只要鱼头，刚才那鱼贩子欢喜得很。”
宋荔不与对方争辩。
小翠哪里知道，在现代，鱼头可比鱼身子贵多了。
洗出血水，清理干净鱼头里的鱼鳃，加了葱姜丝、黄酒、酱油和盐腌制入味。
腌制的过程中，宋荔给小翠打了回下手，见鱼头腌制时间差不多，往干净瓷盘里垫上姜丝，正面朝上，平铺上鱼头。
取来只干净粗瓷碗，加入剁椒，葱姜蒜末、酱油、白糖，五香粉、少许秘制味精粉，一起搅拌均匀，将剁椒料汁匀开铺在鱼头上。
锅中水开后，放进蒸笼屉里，隔水蒸熟。
水开后，经过热蒸汽的熏腾，热胀冷缩，使得表面鱼皮和内里鱼肉快速紧缩，锁住鱼肉里的鱼汁。
因为提前用食盐腌制过，剁椒和酱油都具备咸鲜风味，不需要再加盐。
蒸至一刻钟，她用湿粗布包裹住两个手掌，以免被滚烫的热蒸汽和盘子灼烫到。
出锅的剁椒鱼头，倒出一部分鱼汤，撒上葱花，浇上热油一烹，葱香与剁椒的辛辣被热油激发出来，满室飘香。
蒸完剁椒鱼头，清炒了几道菜肴，小翠交代灶膛可以退火了。
在灶膛跟前充当烧火娘的盼盼，屁颠屁颠去菜园子喊副掌柜和阿虫来吃饭。
裹满了褐色酱汁的葱肉丝，泛着动人的油光色泽，比起剁椒鱼头，大家更爱这道浓油赤酱的菜肴。
提前腌制过的肉丝，香嫩嫩，回味泛着一丝甜，别提多下饭了。
周万春叹息：“如果用上次吃的土豆丝卷饼的饼皮，裹上肉丝，一定很好吃。”
小翠扒饭的动作一顿，放了筷子：“我现在去摊点薄饼子，给你们卷着吃。”
宋荔抓住起身要去摊饼子的小翠，握住对方手腕：“坐下吃饭，不急这会，改天吃也是一样。”
小翠看向副掌柜。
周万春：“你这孩子，我只是随口一说，改天做了薄饼卷着吃，先吃饭，下午焖了这么多米饭，不吃完，浪费食物会消耗福德的。”
于是小翠乖巧坐下来，继续投入到干饭的欢乐情绪里。
宋荔也尝了葱肉丝，口味略甜，她更偏爱香辣的剁椒鱼头。
浇淋了热油，鱼头蒸出来的汤汁外围，徘徊着一圈金黄的葱油，一条界限，油水泾渭分明。
宋荔用筷子夹起一块鱼皮鱼肉，并一些剁椒蒜末碎，鱼肉雪白，与鲜红欲滴的剁椒形成鲜明对比。
入口一抿，水嫩的鱼肉立时在舌尖融化，属于剁椒的汁水，赋予了鱼肉层次丰富的味觉，初时时磅礴气势的浓鲜香辣，紧接着是绵绵的一丝微酸。
吃湖里的螺蛳和小鱼虾米长大的湖鱼，现杀的，拿回家烹饪，几乎没什么鱼腥气。
蒸出来的鱼头风味咸鲜香辣，鱼肉细嫩无渣，偶有小刺，被宋荔抿出，用手指揪来放到桌面。
火辣鲜美的剁椒，与鱼头的搭配相得益彰，也叫宋荔欲罢不能。
小翠尝了点剁椒鱼头，辣得小脸通红，慌忙急火地找水喝。
盼盼也跟着尝了些，同样被剁椒鱼头辣到。
是有些辣，这股鲜辣勾魂无比，辣得人吃了还想吃。
饭后，宋荔换了双旧布鞋，不担心一会儿去地里种土豆弄脏。
干娘开垦出来的土壤松软，她用铲子轻松扒拉出个浅土坑，将这些土豆芽埋进，绿芽朝上，以铲子覆盖上泥巴，间隔着播种，防止种植太过密集，相互抢占养分和阳光。
七八个土豆绿芽块，竟是切出将近三十多个芽眼块，等种完土豆，宋荔惊喜发现，播种的第一批土豆块，占据了菜院子一小块地方。
看着不多，种下地后，挺占地方。
松土前，干娘浇了井水，湿透后，土地不那么干巴，容易刨松。
宋荔不忙着给刚播种的土地浇水，担心冲掉草木灰，此刻她最要担心的一个问题就是，自己的旧布鞋沾了一层厚厚的泥巴，擡脚时沉甸甸，甩也甩不掉，踩在地上，一步一个脚印。
鞋底全是濡湿的粘泥，她干脆脱掉鞋子，用铲子将湿泥铲掉，拿去水井边洗，晾晒后，还能下地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