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小鸡盖被（2/2）
常吉祥打听过了，宋掌柜在外颇有美名，以自己的了解，这样的人都是沽名钓誉之辈，帮她们，不过是为了好名声而已。
不过常吉祥再傻，也知道不能当着众绣娘面说宋掌柜一点不好。
其余绣娘们对常吉祥翻了个白眼，这人仗着从前是身娇肉贵的小姐，来了绣坊作威作福，以为全世界都是她阿爹阿娘，都得包容她。
常吉祥才到绣坊几日，俨然得罪了所有人，大家不予她计较，平时忍气吞声，只是怕被记过。
小月没理会常吉祥，找到平时与对方交恶的两人耳语一番。
“这样真能行？”
“只是记过一次而已，以后小心些，不打紧，却能将常吉祥赶走，难道你们想一直忍耐这种人？”
三人一拍即合。
翌日朝阳初升，炙烤着大地，熟悉的秋老虎又来了。
其它人纷纷抹汗，热得没精打采，只有小翠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哈哈，又可以卖冰粉喽！
这几日糖水铺子生意不好，小翠怕浪费，只做了少量售卖，然后带着小月一起到东市“一点小食”铺子，问木湘湘学熬骨汤，还有捶打鱼丸、猪肉丸的技巧……
几日下来，学了个七七八八。
卖麻辣烫还要再等等听宋掌柜说已经问铁匠定制火炉子，问木匠定制镂空木桌，要过几日才能送到……
午后，糖水铺子里又重新恢复热闹，路过的行人、贩子，纷纷进店购买冰粉。
小翠和小月两人忙得喜滋滋，还是忙一点好啊。
冷清的时候，拿着鸡毛掸子扫灰，总也盼不到打烊，很难熬。
忙起来后，一眨眼就到了打烊时间。
另一边丹朱街。
宋荔才睡醒，听谭百合说金玉绣坊的卢管事来了。
平时卢月琴一般不来丹朱街，以免碰到从前的旧相识，今日找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见了面后，卢月琴将昨晚两个绣娘打架闹事的事情说道一遍，又说：“事情起因是这名唤常吉祥的绣娘，偷盗之风，万不可轻饶，我罚她两次记过，罚一月的瓜果份例赔偿给另一名绣娘。”
又道：“另一名绣娘小月，自己的东西不见了，当场抓获后，本应该上报裁决，小月同常吉祥起争执，惹事闹事，记过一次。这样的处罚，宋掌柜意下如何？”
宋掌柜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她们制定这些规矩，便是为了方便管理，动不动打架闹事，万一下手没个轻重，弄出人命就不美了。
等卢月琴回到绣坊，下午收工时，当着所有绣娘的面，宣布了对小月和常吉祥的处罚。
常吉祥自以为拿捏了宋掌柜爱好名声，对记过两次的处罚，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如罚一个月瓜果份例，让她更心痛。
小月却是一喜，下意识望向两名伙伴。
再闹事一次，便可以将常吉祥发卖了。
晚上小月同伙伴们商量时，两人顾左右而言他。
她立时明白了，这是一个和尚有水吃，两个和尚谁都不愿意自己挑水……
又一日下午收工，值班的绣娘们吃过晚饭，要来绣坊打扫。
小月注意到今日是常吉祥值班洒扫，却见对方在院里荡秋千玩耍，值班的绣娘喊她，叫不动，只能委委屈屈离开，独自洒扫偌大的绣坊……
小月知道背后打小报告，令人不喜，可还是抓住机会敲响了林小春的房门。
林小春抵达时，果然见常吉祥在秋千架嬉戏玩耍，面上一沉：“常吉祥，今天应该是你值班，你出来玩耍，留同伴一人洒扫，很好，这件事我会告知卢管事。”
常吉祥慌了神：“我就是忘了，林姐姐，我现在就去打扫。”
小月怕错失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刻意以眼神挑衅，果然常吉祥那个蠢货立马上勾，两人扭打在一处，林小春拉都拉不开。
还是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别的绣娘，几人合力将两人拉开。
绣坊里两名绣娘打架的事情，第二天传到宋荔的耳朵里。
她好奇常吉祥是何许人也，三天两头闹出事情，且所有绣娘似乎对这人抱有敌意。
为了搞清楚，她特意去了一趟绣坊，跟每位绣娘谈话谈心，发现大家都很正常，唯独这个常吉祥脑回路奇葩，话里话外透着优越感，沉浸在昔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富裕生活里，无法自拔。
丹朱街的跑堂谭百合，在灾荒前，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地主家小姐，现在还不是自立自强地挣钱？
不是绣坊里所有绣娘们刻意排挤常吉祥，霸凌常吉祥……这人来之前，她们绣坊和谐相处，大家踏实本分做工攒钱，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哪有现在这么多乌烟瘴气？
宋荔不是常吉祥的阿爹阿娘，自然不会惯着对方，把常吉祥的身契交给卢月琴：“你找个牙婆，将人发卖了吧！”
偷懒耍滑，带坏风气，她们绣坊留不得了。
绣房内，午后正是秋老虎发力的时候。
开了窗子，过堂风带来一丝凉爽，让人昏昏欲睡。
常吉祥正打着瞌睡，趁无人注意这边，偷摸闭会眼，小憩片刻。
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睁开睡眼，迷迷糊糊，分不清眼前到底是梦境，还是刚才的纸醉金迷是梦。
“跟我出来下。”
常吉祥迷迷糊糊跟着对方出了绣坊，见到了熟悉的牙婆，上下打量一圈，捏着她的下巴查看牙口，心底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听牙婆说：“这是我上次卖的那批货吧，现在卖出，可不是当初的那个价了。”
卢月琴道：“无妨，少个一二两银子，也使的。”
牙婆喜眉笑眼：“哎哟，这单我赚了，出手的货回来了，白白挣二两银子哩！”
“我不要被发卖，卢管事，你别卖我啊！”常吉祥慌了神，没想到她们一点不顾及名声，竟会真的发卖人。
卢月琴皮笑肉不笑：“我们是开绣坊，不是做善人堂。老天爷给了你机会，自己不珍惜，怪得了谁？”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身契，之后只需到官府登记即可。
面对膀大腰圆的牙婆步步逼近，常吉祥见势不对，扭头往绣房跑，才跑出几乎，被一双粗壮的手臂钳制住：“跑，往哪儿跑，现在你是老娘的人。”
外头传来欺凌的哭嚎声，吓得绣房里的绣娘们打了个激灵。
林小春也吓一跳，对外头哭嚎的人毫无同情和怜悯。
走了个祸害，其余绣娘们一方面受到警示，一方面神清气爽，以后再也不用被常吉祥给气受了。
当小月从“一点小食”铺子收工回来，听到常吉祥被发卖的事，心头暗爽。
转念想起白日宋掌柜找她谈话，问她为何受了委屈不同管事说？
小月讷讷说不出话。
她只是习惯了靠自己。
*
吕记酒坊，预计本月中旬开业。
收到梅香派人送来的请柬，宋荔对丫鬟：“好，到时我一定去捧场，正好家里缺些烈酒。”
突然想起，郑明珠的婚宴，似乎正在中秋的前一天。
京都离凤仙郡太远，什么长公主、郡王，这些权贵们离宋荔的生活太遥远。
马上要进入中秋了，庄子上的辣椒迎来第三批收获期。
三分之二分烘焙成干辣椒售卖，三分之一可以拿来腌制成剁椒和泡椒……
目前世面上的辣椒都是来自宋荔的铺子，炒熟了的辣椒籽，无法播种，辣椒被她们完全垄断，生意红火，基本每批干辣椒一上市，立即遭到嗜辣如命的食客抢购。
丹朱街铺子隔三差五售卖的几罐辣子油鸡块，几乎一上架，被人疯抢。
宋荔熬的辣子油次数少，兴致来了，才会做上几罐，许多食客买不到，甚至会上黑市购买，只是比铺子里要贵上二三两银子。
对富商来说，二三两银子，小意思，毛毛雨啦！
好不容易今天铺子里上了辣子油鸡块，王福没抢到，在黑市买来罐尝尝：“香香辣辣，鸡块入味又很有韧劲，还是熟悉的味道啊！”
连续去“一间自助”铺子吃了一段时间，过了新鲜劲，王福发现自己整个人又胖了一圈，原来的三层下巴，现在变成了四层下巴。
罢了罢了，这些美食吃进肚子里，长出一圈肉，这可是他一口一口吃出来的荣誉呢！
午后，日头正盛。
蝉鸣不止，秋老虎持续发力，宋荔习惯性在账房里小憩。
同一时间的城外码头，一艘商船走下来护卫和一位美鬓公。
他美鬓胡须，气度儒雅，身旁立着个体格健硕的壮汉，正警惕打量周围。
码头渡口，时常有商人租赁马车，因此催生了贩子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生意。
儒雅的中年男子和壮汉雇佣了辆马车，直奔城门口。
……
睡醒后，想到干娘今天又要相看一位善作画的先生，一手工笔画，技艺精湛，靠着书画为生，日子倒也过得去，据卢月琴说，国字脸，浓眉大眼，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男子。
恰好知晓她们谈买卖的茶楼，宋荔临时起意，拉着盼盼：“走，咱们去瞧瞧年轻时十里八乡的美男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那座茶楼离得不远，两人步行前往。
一辆马车与她们擦肩而过，风扬起的车窗帘子，飘过一抹熟悉的侧脸。
高老爷？
大概眼花了！
月初，终于下来一场大雨，整整两日的雨水缓解了两省的干旱灾情。
经过雨水的滋养，龟裂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大地重回绿色。
陆陆续续有灾民返回老家，大家重建家园。
解决两省灾情，高老爷应是回京都述职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凤仙郡？
当宋荔和盼盼快赶到茶楼，大老远，瞧见茶楼门口立着一对中年女子和男子。
正是干娘和高老爷……
宋荔瞪大眼，待扫见干娘身后的阿虫，马上猜到了来龙去脉。
她竟差点忘记，阿虫是高老爷家的家生子，虽说放了身契，估摸平时两人平时有书信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