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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江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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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淳一松口气。

相比前几年,陛下的情况已然好了许多,虽听闻关娘子的消息时仍不能平静,但相比从前动不动发疯,不是想毁了自己如今这张脸,就是想钻进关娘子棺中陪她的情形已然好上许多。

小巫医到底是有些本事。

入了夜,天空中开始掠过几道闪电,随即,春雷紧随其后。

小火者们点了清心的檀香,原本已然服侍萧既笙入睡,正要悄声退出去,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然从榻上坐起,待一道闪电从窗户透进来,将他一张脸照亮后,他竟是连鞋都没穿,赤脚出了殿门。

小火者们喊着陛下,想要将他拉回去,然而他们刚走两步,其中一个小火者便在雨中连连跺脚:

“陛下呢?”

香桃打开宫门的那一刻,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她擒着油纸伞,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惊呼:“陛下?”

若非她时常见到眼前这个男人,有心里准备,否则非吓昏过去不可。

大夏的皇帝,那样注重规矩仪表,曾经宫人衣领落了根发丝都要重整宫规的一个人,此时竟赤着脚,只着一件月白寝衣,头发披散着,整个人已经被淋成一只落汤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刚要出声,便见那人已经快步从她身边过去,速度之快,险些将她撞飞。

她看到他进了寝殿,只能跟着过去。

“陛下,您找什么?”

萧既笙遍寻不到人,心里有些着急,“鱼姑娘呢,她怕打雷,定是躲起来了,你可知她躲到哪里去了?”

香桃倒吸一口冷气,知道陛下这是又犯病了,只能轻声道:

“娘子胆小,既然已经躲起来便不会出来,说不定已经睡了,陛下还是回去,等明日再来,定能见到娘子。”

萧既笙不信,紧紧握住手中的破萧说,“我要吹箫给她听,她不听我的萧声,根本睡不着,鱼姑娘......”

他一边喊一边转头出去,又跑到宫中特意叫人仿造的两人在云阳时一起住的道观之中,来回找寻许久,仍旧未曾发现红鱼的踪迹。

香桃打着伞撑在他头顶:“陛下,娘子不在这里,您还是回去吧。”

又是一道雷声响起,‘轰隆’响彻耳畔。

瞧了她一眼,萧既笙仿似方回过神来。

是了,鱼姑娘已经死了。

是他亲手杀死的。

雨水‘哗啦啦’落下,似是要将世间一切冲刷殆尽。

萧既笙站在那里良久,久到香桃手臂酸疼,手中的伞都要落下,才道:“鱼姑娘的花,你收了吗?”

香桃连忙告罪,“奴婢还没来得及......”

话音未落,萧既笙已经离去,等香桃赶过去,萧既笙已经将那两株杜鹃花连花带盆移到走廊下。

他放下走廊两侧的帘子,细心擦去叶子上的泥土,那认真的摸样,好似它们并非世上两株普通的花,而是最难寻的珠宝。

香桃想起关娘子刚去世那年,她大早上起床在院中瞧见萧既笙的场景。

他面容分外憔悴,头发也没好好梳,双眼死一般沉寂,好似下一刻便要倒下。

后来她才知道,他已经在那两株杜鹃花前站了一夜。

他当时问她:“这是她种的?”

这个‘她’自然是指关娘子,虽娘子不说,但香桃大抵能猜到,这花多半与陛下有些关系。

当时她正因关娘子的死对他心中有怨气,便道:

“正是,娘子平日里对这些花很是爱护,好容易才养活几株,不过如今娘子不在了,这花也没留的必要,奴婢这就照娘子的吩咐拔了。”

听闻她这话,皇帝的身子不知为何忽地一僵,好半晌才问:

“她让你全拔了?”

“是,全拔了,一株不剩。”

香桃说不清当时萧既笙脸上是什么神情,她看不懂,只觉得莫名的悲伤。

为他,为娘子,为这几株杜鹃花,感到悲伤。

她不知萧既笙怎么忽然变了性情,对关娘子的死这样伤心,但她大抵知道,若是关娘子活着,瞧见陛下这样喜欢她的花,多半是高兴的。

可惜,她永远看不到了。

因为萧既笙的命令,这些花终究还是留了下来,并且时时得到他的看顾,甚至于,他对那两株杜鹃花的在意要比关娘子在世时还要高上许多。

其实,除了关娘子离世的那年,这花已经许久未曾开过了,光秃秃的,也没什么可看的。

可陛下仍旧如珠如宝的照料着。

“陛下,宋公公来了。”香桃提醒萧既笙。

萧既笙没吭声,还是静静为杜鹃花擦着泥水。

宋淳一给他披上披风,又将一双靴子放在他跟前。

“陛下。”他轻声道:“关娘子是召宣王之女,她的所思所想,您应该最清楚。”

萧既笙垂头看他。

宋淳一跪下:“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萧既笙擦完叶子上的最后一点泥水,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雷声‘轰隆隆’,不见有停歇的意思。

他看见那个拉着父母棺材的小姑娘在冰天雪地里行走,她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却倔强的不肯停下。

她呼着冷气,白烟从她嘴里不断冒出来:

“青溪,很快了,等咱们到了朝廷的营帐......就把东西给他们......”

“青溪,你不知道这东西有多要紧......有了它,朝廷便能打败徐家父子......没了后顾之忧,朝廷才有望收复北边的失地......要是有那一天......我爹娘在天上该多高兴......”

萧既笙闭上双眼。

收复北地。

她的心愿,他一直知道。

在他死前,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便只有这件事了。

雷声渐渐小了,雨似乎停了些,羊角宫灯在雨中忽明忽灭。

萧既笙睁开双眼,将两只脚一前一后伸进靴子。

宋淳一猛地擡头。

萧既笙拢了拢披风,问:“江南有消息了吗?”

要收复北地,国库需得有足够的钱粮,而要做到这一点,江南是重中之重。

宋淳一还未从惊喜中醒过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还没有,那位严大人也不知管不管用。”

萧既笙‘哦’了一声,转头走近寝殿之中。

看来,或许将来,需要他亲自下江南一趟。

他窝在从前红鱼时常躺的贵妃椅上,目光静静望着房顶,五年来头一次以皇帝的身份对宋淳一下命令:

“准备热水,朕要沐浴。”

......

“啊切——!”

秦岩被突如其来的凉风一吹,冷不防打个响亮的喷嚏。

他擡头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从窗户中跳了出去,小跑着溜到红鱼房间外,敲了敲房门。

“姨妈,变天了,可能要下雨。”

红鱼窝在充满馨香的被褥里翻了个身,敲了两下床板表示知晓。

秦岩又开始唬她,“还要打雷。”

这可了不得!

红鱼赶紧从被窝里出来,打开门观察天气,却见那小子在门口呲牙偷笑,“骗您呢,下小雨而已。”

红鱼揪着他小辫,将他转了个身,一蹬脚,将人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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