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追妻)(1/2)
失忆(追妻)
那布条本就不宽,如今被红鱼使劲一拽,渐渐化成一条细细的绳索,将萧既笙越勒越紧。
他并没有像寻常被勒住脖子的人一样,费劲挣扎求生,大约因为心脏被匕首扎一刀的缘故,他只是微微动了动,便没有了动静。
红鱼整个身子如石块般僵硬,静静站在柱子后良久,手上被布条勒出血来。
有人惊呼一声,将她拥到柱前拍手赞叹,“夫人当真是女中豪杰,下手竟这样爽利。”
红鱼不知他为何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侧了侧脑袋,只听到有什么声音‘滴答’‘滴答’,如同鼓点在她耳边敲打,叫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哪里来的滴水声?”她问。
“不是滴水声。”
方才拍手的男人纠正她,平静的语气中带着难以压制的兴奋与疯狂。
“是天子心脏里的血,落在地上了。”
红鱼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他口中的天子又是谁,直到擡起头,顺着那人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一个男人正被绑在柱子上,头微微垂着,额间几缕发丝顺着鬓角落下来,覆盖住他半张脸,叫人瞧不清他面容。
左胸口处插着一柄匕首,血顺着匕首往下流,像一滴滴鲜艳晶莹的琥珀。
他穿一件大红紧袖衣裳,原本就如火一般耀眼的衣裳被血染得更深,像一朵朵三月天里新盛开的杜鹃花,摄人心魄。
她就这样看着,渐渐的,那衣裳好像活了过来,像火焰,像旌旗,像晚霞,在空中飘动、飞舞。
那衣裳在她脸上掠过,留下一阵杜鹃花的香气。
一个少年骑着白马朝她飞奔而来,马踏春意,蹄子落在地上,‘哒哒’作响。
那声音越来越近。
少年向她伸出手来。
她心头一阵暖意,缓缓将手伸出去。
一阵席卷着杜鹃花香味儿的风拂过她面庞,将发丝吹得上下翻飞。
身着红衣的少年忽然收回手,带着他的白马飞驰而去。
她下意识擡脚追上去,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却终究抓不住那少年的身影。
前头便是万丈悬崖。
她想喊少年停下,可不知为何,口中却发不出半分声响。
像是意识到什么,少年回转过头,阳光照在他如画的眉眼上,浓眉上挑,一双桃花眼潋滟逼人,嘴角一弯,对她扬起一抹肆意的笑。
下一刻,少年带着他的白马掉落进悬崖,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顷刻间被崖下的狂风骤雨拍打得没了身影。
红鱼想去救他,却被一个男人从身后拦腰抱住。
男人和少年一样的打扮,却长着另一张脸。
“......你是谁?”她问。
男人将她带离悬崖,“别救了,回家去吧。”
回家,回什么家,她哪里还有家?红鱼疑惑望着他。
男人摸她的脑袋,“鱼姑娘,你忘了,你有了新家,你的丈夫叫严钰。”
严钰,那是谁?刚刚掉下悬崖的少年又是谁?
红鱼更疑惑了。
“你想不想见他。”男人问。
“他喜欢我么。”她没回答,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男人点头,“喜欢。”
“那你呢,你喜欢我么。”她又问。
男人的目光中闪烁着什么东西,那样炽烈、缱绻,而又不舍,然而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爱你。”他说。
“鱼姑娘,我比想象的,更爱你。”
红鱼晃似被什么东西狠狠一击,心中大恸,“你......”
她整理好心神,“那你跟我回家吧。”
说着就要去拉他的手,却被男人躲开。
她望向他,满脸疑惑。
“你家里有人了,已经不再需要我,相比我,你更喜欢他。”
红鱼迷惘,怎么会呢,她怎么会喜欢旁人比喜欢他更多呢。
“你骗我。”她不信。
男人只是笑笑,并不同她争辩,只是一步步往后退。
红鱼急忙去拉他,然而拉他的手不知何时却化作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插中了男人的心脏。
红鱼一颗心猛地收紧,再擡头,只见那男人的脸渐渐化作方才少年的模样,右眼眶空空如也,同他胸膛处一般流着血。
血泪布满他脸颊,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似的,不知从何处摘来一朵杜鹃花簪在她发间。
“每年三月,别忘了来看看我。”
三月是什么日子,她又要到哪里去看他。
“你到底是谁?”红鱼蠕动着嘴唇,冲他喊。
男人微微一笑,身子往后一仰,瞬间消失在万丈深渊之中。
他的声音被风吹到悬崖边,随即不到片刻,便被吹散得无影无踪。
“一个过客罢了。”
悬崖慢慢耸动,同对面的山峰合为一体,顷刻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切都归于平静。
有人在叫她。
“姐姐,醒醒。”
红鱼猛地睁开双眼,胸口不断起伏。
有人凑过来,见她醒来,脸上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姐姐,你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
红鱼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房梁,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眼睛瞧向说话那人:“......严钰?”
严钰见她终于认人,连忙跪在地上面朝南边跪谢过三清祖师,随即握着红鱼的手:“是我,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
红鱼转头望向严钰,声音嘶哑,“我怎么了?”
严钰背过身去,给她倒水:“姐姐不记得了?你出了月子,我便去大慈寺接你回家,结果当天下了一场大雨,你受了风寒,在床上一躺就是大半个月,这会儿才醒。”
“......风寒?”红鱼微微张口。
“是啊,风寒。”
严钰扶她起来,叫她靠在自己身上,给她喂水。
红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似乎......把一个重要的人忘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红鱼觉得枕边有些湿,想动一动,却发现身体像灌了砂石,沉甸甸的。
她擡手,摸到自己的脸,发现两边眼角到鬓边都是泪。
将两只手举到半空中,看着它们干净的模样,只是愣愣的出神。
严钰将她鬓边的泪擦了,问:“姐姐,你在看什么?”
夜色中,烛光微弱,瞧久了,双眼只是微微发涩,可她仍旧维持着那副姿势,不肯放下。
“.....血。”
“什么?”
“血。”红鱼张口,喃喃道:“我记得,我的手上都是血......”
严钰目光微闪,将她两只手拿下来,放在自己心口上,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没有,你的手很干净,姐姐,你定是做恶梦了。”
红鱼转动了两下眼珠,“......是吗。”
应该是吧,不然她怎么心口一阵发悸,眼角止不住地流泪?
“嗯。”严钰将她身体彻底扶起,让她坐在榻上,“灶上热了吃的,我去给你端过来。
“等等。”红鱼唤他。
严钰脚步一顿,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轻声问,“怎么了?”
红鱼向他张开手,“我要如厕。”
这么久躺在榻上,她现在浑身没力气,走不动路。
闻言,严钰暗自松一口气。
走过去抱起她,将人带到后头净房里又抱回来,这才出去。
后头院中,钱氏正抱着孩子玩儿,瞧见他急急忙忙过来,叫住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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