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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追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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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巫医见她脸色果然不似方才那样蜡白,方才继续。

“然而这些手段,只能叫人失去记忆,想要给他灌输新的记忆,便要用另一种药。”

红鱼张了张口,轻声道:“是当日陈三爷使在我身上的那药?”

当日她昏迷后,隐约察觉到有人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迫使她咽下去。

之后再醒来,她便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身体有些不对劲。

再然后......

在陈三爷让她在萧既笙和严钰之间二选一,只能让他们活下来一个后,她便很快没了意识。

说没了意识也不太贴切,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却没办法阻止。

陈三爷的话一句句传入她耳朵,仿佛他口中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她。

很快,一个全新的充满愤怒和恨意的‘她’占据了她的身体,支配着她一步步走向两人,将匕首扎进萧既笙的身体。

若不是亲身体验,她断不能相信这世上竟有这样的药,能摄取一个人的心神,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

“是,只是我那师弟同我一样技艺不精,做的药没持续多久,你就醒了。”

小巫医悠悠叹气,“这药能吞噬人的心神,亦能放大人的情绪,尤其是负面的,比如伤心、悲愤、妒忌......算是另一种催眠术吧,只是没被师父师弟用在正道上。”

所以当初没恢复记忆时,萧既笙才那副性情么。

红鱼闭上眼睛。

他究竟忍受了怎样的痛苦才重新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可她却又那样对他。

直到他死了,她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可终究太晚了。

......

夜晚,红鱼躺在床上,与严钰彼此背对着,谁都没有睡着。

往日他们若是醒着,彼此之间必定有说不完的话,可是此刻,却只有可怕的寂静环绕在夫妻二人周围,在他们之间升起一道瞧不见的屏障。

萧既笙太狠了。

他用他的死,在两人心底永远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只要一动,便疼痛难当。

他们能够忽略掉萧既笙,忘记他,照样继续过日子么?

她不能,他亦是如此。

秋意迟迟,炽热的盛夏已经悄然过去,凉意从窗户缝里钻进来,越来越盛。

屋里亮起一道闪电,随即‘轰隆——’一阵雷响,开始下雨。

先是‘啪嗒’‘啪嗒’的雨星,紧接着,那雨越下越大,呈倾盆之势,‘哗啦啦’的响,像是要把天地淹了。

严钰翻身,要捂住红鱼耳朵,却见她已经下了榻,将匣子里那管短萧拿出来,坐在桌前凳子上。

瞧见他动静,微微对他笑了笑。

“睡吧,不必管我。”

又是一阵雷响,严钰坐在那里,隔着床帐瞧外头那道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妻子正在离他越来越远,而他却无能为力。

她说,“严钰,给我些时间。”

他说好,可这时间究竟是多久,他们都不知道。

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三年五载,也许——

是一辈子。

-

这日严钰休沐,正好秦岩来找家里,瞧见他坐在院中发呆,便疑惑道:“姨丈,姨妈呢?”

严钰说红鱼在外头散心。

秦岩有些奇怪:“那姨丈怎么在家?”

他们夫妻感情这样好,怎么姨妈出去,他身为丈夫却不一起去,却在家里坐着发呆。

严钰脸上浮现出一抹叫他看不懂的神色,给他指了个地方,“你去那里找,看能不能找到她。”

秦岩照着他说的去了,果然在大慈寺的一个亭子内找着了红鱼。

彼时,她正坐在那里发呆,不一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管短萧,开始吹起来。

秦岩一屁股坐到她身侧,捂着耳朵抱怨,“太难听啦,跟杀猪似的。”

听到这句话,红鱼却是一愣,仿佛瞧见多年前自己在青溪背上捂着耳朵嘟囔的模样。

“你真的学了吗?怎么还是吹得跟杀猪一样?”

见红鱼愣愣望着自己,秦岩在她跟前晃了晃手掌,“姨妈,你怎么了?”

怎么眼圈开始红了?

红鱼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将短萧收起来。

秦岩却眼尖,越瞧越不对劲,“姨妈,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可能吧。”红鱼喃喃道,“一会儿去你家药铺抓付药吃。”

秦岩正想法子装病逃夫子的课呢,听到连忙站起,“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红鱼有些好奇。

“我嗓子痛,也要吃药。”

红鱼瞧出来他是装的,没好气道:“胡闹,是药三分毒,能是随便乱吃的,要逃课找别的法子,别糟蹋自己身体。”

秦岩却道:“我真的嗓子痛,放心,我爹拿人眼睛做的药材我肯定不吃,血淋淋的,吓人。”

红鱼却是脚步一顿,转身,“什么人眼睛?”

“姨妈不知道?”秦岩有些意外,“就是之前治你嗓子的药,里边有一味人的眼睛。”

好似有一道雷在天空中劈响,红鱼愣愣问他,“谁的眼睛?”

秦岩摇头,“不知道,只听说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送到我爹铺子的。”

话还没说完,亭子里已经没了红鱼的身影。

那厢小巫医正在禅房里睡觉,却被人踹房门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睁眼,“谁呀,大中午的不让人睡觉,我可不念你们那些骗人的经书。”

话音未落,猛地睁大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夫人?”

红鱼一步步逼近床榻,哑声开口,“秦升给我治嗓子的药,是不是你送的。”

小巫医不想竟叫她知道这个,想回答,可念及萧既笙生前的话,一时陷入两难。

红鱼拔下簪子,比在他脖颈,“说,是不是?”

“是!”小巫医飞快张口,生怕慢了自己这条小命便没了。

“里头的眼睛是谁的?”

小巫医有些犹豫。

簪子头陷进他皮肤。

小巫医立即高声回答,“是陛下的。”

话音刚落,他一脸懊悔,“陛下不让我告诉你......”

‘啪嗒’一声,簪子掉落在地。

红鱼愣愣站在那里,像失了魂魄。

当初她问萧既笙,他只说是遇到贼人,被利刃所伤,可这世上,若不是他主动入局,哪里有贼人能伤得了他?

他骗她。

他个大骗子。

红鱼猝然转身,就这么往外走,身后的小巫医和秦岩不断唤她,她却全然听不见。

大街上人来人往,见县令夫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都不免窃窃私语,多瞧了几眼。

红鱼全然听不到四周的声响,就那么漫无目的走着,也不知该去往何方。

忽然,她瞧见前方有匹白马出现,不禁高喊一声:

“飞琼——!”

那白马却不理她,自顾自地跑了。

红鱼擡脚去追。

不多时,那马拐过一处街角,很快不见了身影。

红鱼追过去,却猛地被人伸手抱腰拦住。

“让开——!”

红鱼开始拼命挣扎。

“姐姐,是我!”

大街上,人们望着严县令和他夫人拉拉扯扯,眼睛充满好奇。

听见严钰的声音,红鱼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抓住他胳膊,说:“.....我瞧见飞琼了,它躲进了巷子,你放开,我要去找它。”

严钰却不松手,“姐姐你醒醒,前头是个池塘!”

红鱼愣愣看着他,半晌,回头望去,果然见前头一片碧绿的池塘,哪里有什么巷子?

是她出现了幻觉,魇着了。

红鱼站在那里,怔怔流下一滴泪来。

“你这么想他?”严钰问。

红鱼没吭声。

“好,我带你去见他。”

红鱼猛地回头。

严钰握着她的手,声音嘶哑,一字一句道:

“姐姐,我带你去找你的青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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