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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追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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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站了张口,道:“我来吧。”

宋淳一却后退一步,“不敢脏了您的贵手,夫人,您可以出去了。”

红鱼将手缓缓收回。

她知道宋淳一对自己有气,因此也没说什么,只道:“你知道,我不会走的。”

宋淳一抿了唇,转身拿起药瓶和纱布,越过红鱼,走到榻边掀起被褥。

只一眼,红鱼便瞧见萧既笙脖颈上那道显眼的勒痕,因为时间长了,青色勒痕已经开始发黄。

宋淳一察觉到她的目光,轻声开口:“夫人力道再强一分,主子的颈骨就要断了。

红鱼蠕动了下嘴唇,没吭声。

宋淳一解开萧既笙的衣襟,将左胸的伤口露出来,霎时,一道伤疤映入红鱼眼帘,那伤疤有些外翻,伤口处竟有些化脓,瞧着甚是骇人。

这么久了,怎么......

红鱼上前,盯着那伤口看。

宋淳一用湿巾帕将伤口处擦干净,然后才倒了药粉在上头,语气平静。

“夫人的那一刀离心脉只差一寸,若再偏些,主子此刻已经不在这里了。”

红鱼微握了拳头,半晌才道:“他如今到底如何?”

宋淳一收起药瓶,“如夫人所见,陷入昏迷,全身成冰,不知能挨到何日。”

红鱼转头看他,急声问:“小巫医也没有法子?”

“小巫医?”宋淳一抿唇,直视她的眼睛,“夫人,在今天之前,除了我与严大人,再没旁人知道主子还活着。”

小巫医也不知道?

红鱼蠕动嘴唇,“你们怎么不让小巫医来瞧?”

他明明就在成安县。

“夫人。”宋淳一轻声道:“因为主子把他留给了你。”

红鱼怔住,“什么?”

宋淳一:“这是那日事发之前,主子的命令,将小巫医留给你,至于他,是生是死都无需医治。”

“夫人。”他眼角有些发红,整理好心绪才道,“主子他,当日是抱着必死的心去救你和严大人的。”

“若您还念及一点旧情,就请离开此地,当做什么都没瞧见,回去同严大人好好过日子,也算成全了主子的心。”

他的话像是一根根刺狠狠扎进红鱼心上,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半晌,摇了摇头。

“不,你在骗我,他那样骄傲一个人,只会想法子把我和严钰拆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用命成全我们,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主子确实不想。”宋淳一深吸一口气,别过脸去。

“如果可以,主子想即刻解除你和严大人的夫妻关系,然后由他来做你的丈夫。”

“可是不成啊。”

宋淳一将脸转过来,“他试过了,可是不成。”

“你爱严大人远胜于爱他,他对你曾经的伤害,是你们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坎儿,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你也永远不会再把心交给他,他嘴上不在乎,可心里还是疼。”

红鱼回想起自相遇以来同萧既笙的相处,心头微堵。

她确实对他不怎么样,同他一起,大部分是为了严钰,不管他怎样讨好她,在他和严钰之间,她选择的,永远是后者。

指尖陷入手心,带来一丝疼痛,她望向宋淳一,张口:“就只为这个?”

“就只为这个。”

“你撒谎。”

红鱼直直望着宋淳一,哑声道:“就算如此,他也绝不会放弃我。”

萧既笙不是会被那点心酸和失落打垮的人,一条路不通,他只会另选一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只麻雀已经扑腾累了,正站在窗台上歇脚,看见屋内对峙的两人,好奇地张望过来。

宋淳一未曾想到红鱼这样了解萧既笙,沉默良久,终于将那句憋在心中的实话说出来。

“主子的身体,早就不成了。”

萧既笙经过太多的创伤,被灌太多药物,身子早就不堪重负,多年前那巫医的药下得太足,他若一直不曾恢复记忆还好,可红鱼的‘死’让他强行恢复了记忆,那隐藏在身体里的药性便成了毒,在他身体里乱窜,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他越是情绪激动伤心,那毒便越是厉害,甚至一度让他忘记自己是谁,只管发疯,遇见东西就砍,手被砍出血来也不停歇。

每回发病,宫里的人都要特别小心,还是后来小巫医研制了压制那毒性的药,方才好些。

然而自江南重遇红鱼以来,那毒便有了压制不住的势头,人倒是不再发疯,就是身子越来越差,偏萧既笙还不敢在红鱼跟前显露出来,怕吓着她。

本来若休息一段时日,还有的治,可那回从云阳回去,萧既笙执意要治好红鱼的哑疾,于是将右边那只眼睛活生生从眼眶里扣了出来。

这下,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小巫医急得不行,可又别无他法。

一个为了情爱奋不顾身的痴儿想要找死,任谁都拦不住。

索性,他还是一位合格的皇帝,这些年除了治理朝政以外,还花费大把力气培养太子,让他在朝堂上可以独当一面,以至于当他忽然‘驾崩’,朝廷不会发生动乱。

红鱼静静听着,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仿佛下一刻,她就要同床榻上那人一样冻成冰块。

原来如此。

萧既笙不愧是帝王,玩弄权术的高手。

他将什么都算到了,完美实现了一箭三雕。

陈家倒台、严钰活下来,他被她永远刻在心底。

办成这三件事,舍弃的,只是他一条命而已,一条从来不被人看重的命。

当死士时,贱命一条,可以随时被舍弃,后来先皇为了萧氏后人都流着自己的血,丝毫不顾及他的意愿,将他强行从她身边掳走,一厢情愿给他灌药施针,丝毫未曾考虑这极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他只是他的棋子和玩具而已,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后来,他好不容易恢复记忆找到她,她已经有了严钰,眼睛里再瞧不见他。

所以他很容易就舍弃了这条命,换来了这三个结果。

他成功了。

陈家被诛灭九族、严钰无事活下来继续当县令,而她,则永远忘不了他。

他再也不用担心,她会厌恶他,再次将他推开。

红鱼喉咙微哽,对宋淳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怎么不把他带回上京?”

那里有足够的人可以照顾他。

宋淳一望了床榻上的人一眼,轻声开口:

“因为主子,想离您近些,您在这里,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红鱼手指微微发颤。

他不该这样喜欢她,可是他们都没有办法。

半晌,她转身将萧既笙的手放进被褥里,给他将被角掖好,然后快步走出房门,与不知站在门口多久的严钰擦肩而过。

她在街上飞快跑着,不知疲倦。

一炷香后,她再次推开小巫医的房门。

小巫医以为她是来算账的,往墙角去躲,“夫,夫人,我办的事都是陛下吩咐的,你可别......”

话音未落,便见红鱼猛然冲他跪下。

小巫医怔愣在那里。

红鱼擡头望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要他活,求大人救他。”

小巫医疑惑:“救谁?”

红鱼:“我往日的情郎,关青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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