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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追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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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追妻)

夜深了,月亮躲进云层,只有点点星辰散落于天空之中。

宋淳一将狐裘披在萧既笙身上,接过他手中已经退温的手炉,重新换一个新的给他。

“陛下瞧主子不见了,急得不行,正差人找您呢。”

自从几月前他们悄然回到上京,当今皇帝萧钦便自请退位,想重新将皇位还给萧既笙。

然而萧既笙却不大乐意,当时便将头一扭,蹙了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都这样了,还要我做皇帝?我不干。”

萧钦以为他是谦虚,又提了几回,直把萧既笙给提恼了。

“再这样,我就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你那些政务爱请示谁请示谁去吧。”

这下轮到萧钦急了,他刚登上帝位没多久,虽从前历练过,但到底没有萧既笙在政务上的老辣熟练,好些拿不准的事情还需同他商量,萧既笙若是撂挑子跑了,他有些事办不好,岂不是成了大夏的罪人?

因此最终还是打消了重新让萧既笙登基的念头。

萧钦将西苑留给萧既笙住,对外只说是他请来的先生,索性萧既笙一般不大出去,因此也没几个人瞧见他的脸,怀疑他的身份。

萧既笙略带不满地转过身来,朝宋淳一道:“不过是出来转转,大惊小怪。”

宋淳一:“陛下也是担心您的身体,您不是说往后就在西苑里养老了,再不出来,今日怎么有兴致......”

说到一半,眼睛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驿馆,方反应过来。

今日是严大人携家眷进京的日子。

“主子还没放下?”

几月前,他们离开成安县时,萧既笙斩钉截铁地让关夫人回去跟严大人好好过日子,自己则头也不回地回了上京。

那模样,好似当真断情绝爱了似的,要多决绝有多决绝。

然而如今听见人家进京,还是没忍住跑来看。

萧既笙睨了他一眼,转身往山坡下走去。

“就是在西苑待着无聊,随意出来走走,别多想。”

宋淳一已经习惯了他言不由衷的性子,觉得倒是比从前总是沉默寡言好上许多,因此也不拆穿,一路护送着他上马车回西苑。

-

却说红鱼在驿馆休息了一夜,翌日一大早,便跟着严钰进了京。

从前严钰在京时住的房子太小,回京前他便已经托人给他另寻了住宅。

五间七架的房子,二进院落,有花园,左边三间小院子,他们一家住下还有剩余,比成安县的房子要大上许多。

这样好的房子,原本以严钰的俸禄是租不起的,但他那朋友说,这间房子的主人两月前刚辞官回乡,跟他是同乡,他一说,那主人便同意了,又听闻是名满天下的严大人租房,便将租价压到最低,说严大人能住他的房子是他的荣幸,银钱方面意思一下就成了。

严钰起先不同意,说什么也要加价,然而他那朋友说再加下去,主人便要生气,以为是严钰瞧不起他。

严钰这才作罢。

搬进新家,各自安排好住处,红鱼便要去祭拜爹娘。

用饭时同严钰说了,严钰点了头,“是要去祭拜岳父岳母,从前在南边,没法过来,如今来了上京,我自然要过去,好好磕几个头。”

正商量着要买什么祭品,一直安静的钱氏忽然开了口。

“......你们何时去?”

红鱼顿了下,说:“明日。”

钱氏给自己夹了一块竹笋,放在嘴边却始终没吃,仿佛在纠结什么事。

红鱼与严钰互相对望一眼。

他们都察觉到钱氏的奇怪,可是问她,她只说没事,是他们想多了。

半晌,钱氏搁了筷子,道,“我跟你们去。”

红鱼有些意外。

一般祭拜去世的长辈这种事,都是小辈去,断没有别的长辈同去的,然而既然钱氏开口,红鱼也不好阻止,只好点头。

红鱼父母的牌位被放在太庙,他们自然不可能到那里去祭拜,便叫了马车,一家人一路往城外皇家陵寝旁边的茂陵去,她父母便被朝廷埋在那儿。

一路上,似乎是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去,安和在红鱼怀里不哭不闹,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红鱼,叫着娘。

红鱼将脸贴在她小脸上,轻拍她的背,“囡囡,咱们去瞧外公外婆去。”

安和跟着她学,“外.....公,外婆......”

红鱼笑起来,眼睛有些发热,“好孩子。”

到了茂陵,原本打算在外头烧纸,摆些祭品,磕几个头就好,毕竟,茂陵虽比不上旁边的皇陵,也不是随意让人进的。

然而刚下了马车,便有人迎上来,“严大人、夫人、老夫人,请跟奴婢来。”

除了红鱼,严钰与钱氏也是一愣,问那人,那人只道:“王爷王妃生前护佑大夏子民,如今有人来祭拜,进去有何不可?”

瞧他穿着,明显是守陵的宫人,既然他如此说,红鱼也不再多问,跟着他进去。

关柏和陈袅娘的陵墓修得又高又大,分别用汉白玉立了两块墓碑,赫然立在那里,庄严巍峨。

宫人拿了蒲团来。

红鱼将所带的祭品摆好,烧了纸,随即点香磕头。

“爹,娘,阿鱼来瞧你们了。”

正是三伏天气,日头热得能把人烤化,可是谁都没有抱怨,恭恭敬敬磕头行礼,就连安和都安静跪在红鱼身边,拉着她衣袖问:

“娘,外公外婆在哪儿呢?”

红鱼摸摸她的小脸,轻声道,“他们在里头躺着呢。”

安和太小,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躺在土馒头里,拍手道,“......叫他们出来,陪安和玩儿......”

红鱼抱着她,眼泪‘唰’的落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她身边的严钰原本正恭敬行礼,见红鱼这样悲戚,本想劝慰她几句,余光却瞥见钱氏脸色煞白,牙齿打颤,上半身久久伏地不曾起来。

他脸色一变,连忙凑过去询问,“娘,你怎么了?”

他话音未落,钱氏已经起身,拿帕子捂着口鼻,飞快到后边林子里去了。

严钰回头瞧了恍若未觉的红鱼一眼,连忙起身跟过去。

钱氏正手扶着一棵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严钰绕到她跟前,有些不知所措,“娘......”

钱氏原想还能忍,如今亲自瞧见关柏和陈袅娘的坟墓,却是再忍不了,捶打着自己的心口,哽咽着瞧向严钰。

“儿啊,我们一家都是罪人,咱们,咱们对不住红鱼......”

不知为何,听她无缘无故说起这话,严钰心头‘咯噔’一声。

那边红鱼整理了心绪,正想回去,回头却不见严钰与钱氏的身影,不免一愣。

原先领他们过来的宫人道,“大人和老夫人到后边小树林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红鱼点了头,猜想两人多半是有事,便打算带着安和在茂陵里走走,顺便等他们回来,不期然却遇见一个分外熟悉的身影。

她抱着女儿站在那里,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对于他们的忽然撞面,萧既笙似乎也有些意外,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即转身离去,然而瞧见她微红的双眼,却怎么都迈不动脚步。

她瘦了,他想。

昨夜太暗,瞧得不清楚,如今大太阳底下瞧着,却发觉她比几月前瘦了一大圈,衣裳宽松得不像话。

严钰怎么没有照顾好她?

正想着,那边红鱼已经抱着孩子过来,他便更动不了了,只能站在原地,看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

他整理了下心绪,“我并非故意在此。”

他只是想来瞧她一眼,瞧过便走,并非故意要与她见面。

红鱼点了头,“我知道。”

她刚哭过,声音有些沙哑,叫他刚平复的心绪霎时间又乱了起来。

他想抱住她安慰,可是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便只能站在原地,对她道:“你别哭。”

然而他的话却叫她又落下泪来。

他仿佛瞧见十几年前那个同自己相依为命的小姑娘,拽着他的衣袖,趴在她父母的棺椁上不住哭泣。

“青溪......青溪,我再没有爹娘了。”

他终是走了过去,拿帕子给她擦眼泪,“都过去了,如今,你有孩子,有丈夫,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嗯。”红鱼止住哭泣,别过脸去,不想叫他瞧见自己的窘迫。

萧既笙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才好,不知怎么的,蹦出一句,“还记得香桃么,她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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