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与银色(5)(1/2)
深红与银色(5)
在一处僻静的山林中,一家不起眼的乡村医院正在初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偶尔路过的农民瞧了眼,也不甚在意地走远了,本就生意不景气的私立医院却开设在了这么偏僻的小地方,迟早会关门。
但路人不知道,今天的闭门歇业是为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个……安室先生,病人醒了,但是……”医生战战兢兢地拿着病历本,“但是病人的状态太奇怪了,我们难以诊断。”
原本坐在诊室外陷入沉思状态的安室透此时倏然起身,向医生做了个安心的手势:“我大概了解,他情况本来就特殊,你们只要确保他的生命体征正常就行了,我能去看看他了吗?”
满肚子疑惑和惊异的医生心里不住地惶恐,这位是他们医院的特殊服务对象,是政府出资不走任何流程和报备,只用尽全力满足一切需求,所以他们昨晚凌晨才会收治那位奇怪的伤者。
说是伤者也不太对,一开始送到急救室的时候所有急救医生都是茫然的,因为这不能叫做伤患了……叫做死者还差不多。
但这位特殊对象却急匆匆地告诉他们,自己只有一个要求,将伤患的创口清理干净并复原,剩下的一切按正常的抢救流程就可以了。
医生们面面相觑:“…………”抢救尸体这事我们真能行吗?
他们都想把安室透拉进精神科查查有没有问题了,或者去血液科验验是不是嗑大了。
但在安室透的强烈要求下,医生护士们硬着头皮“抢救”尸体时,奇迹就在将戳穿心脏的左肋骨取出复位并缝合后没多久发生了。
所有人活见鬼似的发现刚才已经几乎凉透了的伤患,胸口忽然有了起伏,随后一切生命体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了及格线水平。
抢救医护们咬紧牙关用尽了毕生的职业道德才没有从抢救室鬼哭狼嚎地跑出来说见鬼了,抖着手将该走的抢救都用上了。
要是普通重病患能有这迅速恢复的速度,他们都要乐开花了,但眼前的这一位他们只觉得是绝无仅有的死而复生。
不过两个小时,这位伤患就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特殊病房,院长今早破天荒地让他们赶紧关门暂停营业,在这尊大神离开前都必须低调行事,不得将这件事暴露出去。
回想起从今天凌晨到现在的魔幻经历,安室透面前的这位医生也只能本本分分地点头,连忙让出一条路:“当然可以,这边请。”
安室透大步向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急促,三步并两步地转过拐角,这家外部简朴的私立医院内部别有洞天,部分特殊病房的装修设备几乎都是按照大型一线医院设置的。
此时,那人的病房就近在眼前,医护人员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医疗设备嘀嘀作响的声音充斥在病房中,显示着这个人才从生死线上回来。
如果这人不是坐在床上缠绷带就更好了。
安室透不知道白皮诺从哪里找了一卷绷带正仔仔细细地往身上缠,一旁还有个无奈地护士表示自己可以帮忙,但是先生您有些地方没有伤口没必要缠这么多绷带,缠太多皮肤不透气会反而会出问题。
谁知道白皮诺头都没擡一下,闷声道:“放心,我这绷带透气又防水。”
护士都无语了,擡头看见安室透来了,给了他一个您自己看着办的眼神,离开了病房并关了门。
安室透走过来的时候他整个把右臂都缠好了,昨夜原本都扭曲变形的右臂,此时已经完好无损地呈现在眼前,医生拍片都没看见丝毫骨裂的痕迹。
而胸口……更不必说,昨天上岸时触目惊心的骨折,一节肋骨甚至折断变形到戳破了心脏再戳出了胸膛,现在只剩下一片狰狞的缝合线和略显青紫的皮肤。
这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身体了吧……
安室透虽然在进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并且现在的白皮诺在一晚上的抢救下都没有任何五官变化,按理说他是易容成赛松的模样,可现在不知道易容的妆容和面具到底是用什么制成的,他还是顶着一副赛松的脸皮,唯有鸢色的眼睛有些发青,渐渐往原本的竹青色靠近了。
用赛松温和无公害的面孔,做着白皮诺冷淡无所谓的表情,安室透此时才觉得有些割裂,轻轻甩了甩脑袋,走到了病床前,将他最关心的消息告诉了他:“沟口昌太郎被送到东京了,证人保护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只是年纪太大过几天才会醒,倒是你,感觉怎么样?”
在听到这消息后,他缠绷带的动作似乎都轻快了,用犬齿咬着绷带缠完最后一截,这样全身上下又覆盖上了雪白的绷带,白皮诺似乎十分满意地看了眼身上紧紧缠绕的绷带,轻松地点了下头:“还不错,挺舒适的。”
“…………”安室透百分百确定,他在评价自己的缠了满身的绷带,而不是现在诡异的身体情况。
少顷,待白皮诺将绷带收好,从雪白的医用床单中擡起头,平静地注视着床前的安室透,笃定地开口:“这种情况你应该已经预料到了吧,从你将伦敦那颗‘银色子弹’交给我的那一刻起。”
安室透似乎是陷入了天大的荒谬中,捂着额头苦笑了下,才叹息道:“但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这样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
起初安室透将那从枪田佑一处得到的一盒“银色子弹”给了他一枚,死马当活马医,就看白皮诺到底想不想死,那种情况下即使送到医院也来不及了,而这危险的药物也不过是一种决绝的冒险,安室透觉得当时的自己也可能疯了,竟然真的将应该归于政府收管的药物给了白皮诺。
而白皮诺服下后居然真的稳定住了情况,撑到了组织的医疗赶来急救。
可变故就是在那是发生的,当时安室透在另一间诊室包扎,组织的医院是极为隐蔽但设施齐全的存在,所以一般都有医药科学家常驻作为半个实验室。
当时他还在处理伤口时,就听见不远处重症病房传来惊呼,他以为是白皮诺出了什么意外赶紧过去一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但明显不是普通医生中年男人跑出了病房,焦急地吩咐护士和安保:“病人跑了!可恶!快去查看监控!明明……明明已经实验成功了!该死,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那绝对是成功了!”
一时间医院兵荒马乱,安室透疑惑的同时也在思考这个医生口中所谓的成功到底是什么。
可还没等到他查清楚,再次听到白皮诺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月后,从琴酒的追杀令中。
白皮诺不明原因的叛逃,几乎让组织大半个内部哗然,因为这人几乎从由组织培养长大,效力了执行组十年之久的半个元老级人物,他的叛逃无疑是一次重大打击。
直到现在,白皮诺就在自己眼前,安室透还是不太敢笃定,可是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测:“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开……‘银色子弹’出现了问题?”
白皮诺直直地盯着他,随后目光在病房四周移转,巡视猎场的戒备眼神很是明显。
安室透拉了椅子坐在病床旁,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势抱着双臂翘起一只脚,肆意松散的模样就像一只躺窝里的暹罗猫,抱起手臂一摊:“放心,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意思是这里没有监控监听,是公安给他特权的保护地。
微微躬起背脊的白皮诺也渐渐放松了一分,坐在病床上支起一个膝盖抱着,似乎只有这种略显幼稚的姿势才能让他更舒适,而有些沙哑的声音也在病房响起:“你应该查到过我在组织的位置,这么年轻能处于执行组的前端,没有别的,因为我是组织从孤儿院里买来的实验品。”
“买来的实验品”这样的身份安室透没有猜到,他以为白皮诺是专门培养来暗杀的,结果竟然是……“实验品”?
“编号B-1002,你可以去查查看,虽然大概率是找不到了,当时很多实验员都死了,活下来的只有几个核心人物,他们掌握着‘银色子弹’的数据,配合后来的‘雪莉’继续实验,”白皮诺平淡的语气像是在叙述他人的故事般,“我能从实验体变成有用的暗杀者,是因为实验成功了,仿造‘银色子弹’的部分药效,那如同毒物般的药物,在毒杀了上百个实验体后,只有我成功活了下来。”
病房内安静了几秒,白皮诺淡然地将自己从残酷的人体实验中活下来的过往描述得真实而轻描淡写,安室透顿了顿,忽然问道:“那你的兄弟呢?‘赛松’?”
一直反应平平的白皮诺突兀地轻吸了口气,这细微的举动令安室透眼中暗芒涌动,人的心里总会有某些区域是不能被触碰的,有的是仇恨,有的是挚爱,有的是血亲。
白皮诺无论是和自己搭档出任务,还是日常言行,甚至是到现在被自己救下的原本应该算是初步建立的信任状态中,依旧在刻意隐瞒避开某些话题……比如血亲的双生兄弟。
安室透确信,接下来无论白皮诺说任何关于赛松的坏话,在他心里,这个不敢在外人面前提及甚至十年内都没有多少交流的兄弟,拥有极高的地位。
在这个组织内,有时候只有绝对的漠视和疏远,才能拯救心里最重要的人,才能让他安心存在。
果然,白皮诺的停顿超乎了他平常的反应,许久后才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眸中的竹青色越发鲜亮,仿佛有一束光打在了眼底:“他……他和我一起被卖到组织,一起接受实验,但我确定他承受不住,他身体不好……绝对会死的,所以有时候他的实验由我顶替,小时候我们长得很像,实验员有时候区分不了,我们一换编号,他们就会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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