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接受(2/2)
与她有关?
他特意打电话约她出来,就不可能单单是闲聊。
“是有关我哥眼睛的事。”周叙之停了一下。
陈乐央心里一紧。
他接着说道,“我哥的右眼,眼内腔总是反复感染发炎,从而导致炎症蔓延到左眼,进而引起左眼总是有炎症、眼压升高的情况频频发生。这次手术目的是消炎加解压,却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陈乐央听不太明白,“你是说右眼还是左眼?”
阿衍出问题的不是右眼么。
周叙之十指有频率地轻敲着护栏,表情变得凝重,“左眼。”他侧转身看她说,“不,准确说是双眼。如果不遏制住右眼的病势,不但右眼保不住,左眼也会因为青光眼等病症失明。”
陈乐央接收信息能力迟缓,这会儿还有些懵,“那……那怎么能遏制住左眼的病情?”
周叙之,“摘除右眼。”
陈乐央摇晃了一下身体,“一定要这样吗?有没有其他方法?”
周叙之点头。
“阿叙,你的意思是让我劝他做摘除……”说不下去,变了声调,哽道,“摘除术吗?马上吗?”她隐约记起,周叙之曾在电话里说过这个,只是当时她心里混乱,想的都是阿衍在香港,我要去看他。
周叙之摇头说,“我哥眼睛炎症目前暂时控制下去了,半年内应该不需要再动手术。但嫂子,专家的建议是半年后一定要摘除眼球。”
陈乐央吸了口气,全封闭的窗户,不知道哪里漏进来冷气,她全身汗毛都在颤栗,“阿叙,你呢,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她还抱有一线希望,“其他国家呢,全世界都没办法吗?”
摘除眼球,别说周浔衍,连她都无法去接受,真的太残忍了。
周叙之学医这么久,可以说见惯了生死,他尽量理智地给她分析利弊,“嫂子,长此以往看,做摘除术是保住左眼唯一的办法。其实你也知道的,哥哥的右眼只有光感,当年爸妈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住我哥这只眼睛就是想等未来科学发展,能有治疗的方法。他们认为只要眼睛在,就还有希望,不仅仅是你们这么想,连我也一样。前几天我去找了眼科权威专家,这一刻我多想主任能推翻我对病情的认知。”
陈乐央脸颊已被泪水打湿,周叙之不忍看她,“嫂子有可能的话,希望你能劝劝我哥。你知道哥的,他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动摇,爸妈都不行。另外,我哥和我爸之间,争锋相对多年,要是让我爸知道,他一定会把他绑去医院,如果绑不过去,即使打个半死也会强行带过去。”
真的只能这样吗?少年时她的一个失误害他痛苦一生。现在让她劝他摘了眼球,岂不是等同于她亲手剜去他的眼。
*
“哥,感觉怎么样?”
除掉两只眼睛上的药物,拿掉保护眼睛的纱罩,一团纯白的光圈,在眼前膨胀,光圈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蒙尘的镜头,被一点点擦拭干净,周洵衍眼前的景物慢慢回归本色,他看到距离他最近的是接诊他入院的主任医生,他往左转了点脖子,看到了伸长脖子焦急等待地周叙之、陈乐央。只是站在床尾的人是谁?五官模糊不清,似乎是他请来的护工。他竭力睁大眼睛,越是想去看清,却越发朦胧。医生在他眼前摇了摇手,“看得见吗?”
他闭了闭眼,“看见了”睁开依然如此,“但很不清楚。”
医生拿裂隙灯给他两只眼睛各照了一遍,放回口袋说:“正常,需要恢复期,大概一个月能恢复到七八层视力。”
“哥,别着急,任何病都需要恢复期。”周叙之宽慰道。
周洵衍扭头看见周叙之身边呆立不动,一言不发得陈乐央,“怎么?我现在可以看见了,你不开心?”
他的话让她为之窘迫,摇摇头,躲避开他的目光,“胡说什么,我高兴得”
周叙之以还有问题请教,便请医生到外面详谈。那位护工也是个相当有眼力见的人,赶忙跟着他们一道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二人。周洵衍把双腿放到床下,拉下她的手腕,示意她做自己旁边。
“在想什么?”
陈乐央领会了他的意思,坐到床上,思索再三道,“其实我在想你既然好了,那我明天可以先飞回去了。”
周浔衍神色复杂地端详眼前的陈乐央。前几天缠着自己要留下的人是她;口口声声说对自己不寸步不离地是她;迫不及待地要走得亦是她。这个女人她到底有几张面孔。
周浔衍不做声,让陈乐央无端心慌,呼吸紊乱,慢声慢气为自己解释:“学校有个公益活动,我一个月前就报名了。昨天通知下来,后天出发去西北部坛安市去准备准备,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
“依照你的意思,通知下来你就会走,我只是比较好奇,如果我眼睛没好,你是走,还是留?”周浔衍提出疑惑,看她又要如何解释。
她咬唇,说“可你已经好了。
他语气加重,“回答我的问题。”
陈乐央理性地回答:“如果你没有好,我会去和学校商量取消这次行程。但阿衍你现在已经好了,所以这个假设没有意义对吗?”
他站起来俯视她,眸色深了几度,忿忿道:“想走不用等到明天,陈乐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