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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千古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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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麒动了动腿,才发觉自己的右腿已然被包扎好了,他又擡头看向晏渠山,发现晏渠山裸着左小臂。

他想摇一摇头,只是身子一点力气没有,萧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因而有些茫然地看向晏渠山。

“你中了蛇毒,我已帮諵沨你吸出来一些。”晏渠山顿了顿,又叹息一声,“若要全解,恐怕还得费些日子。”

说着,他也在靠着萧麒坐了下来,而后擡手将萧麒揽住,晏渠山望响黄沙一片的洞外,又道:“沙霾太大了。”

“已吹了一天了,还是这样汹涌,恐怕还要等个一两日才会停……一时半会儿的,我们无法出去。”

萧麒不说话,只是依偎在他怀里。晏渠山也脱去了甲胄,两具火热的身躯紧贴在一起,缓解了片刻的寒冷。

“渴……好渴…”萧麒没有力气擡手,只能抓着晏渠山衣服的一角,小声地呢喃。

晏渠山从边上抄来一个行军用的水壶,拔开了盖子,将瓶口凑到萧麒唇边,“喝吧。”

萧麒垂下眼睫,小小地啜了一口,而后就不动了,只睁着一双昳丽的凤眼看他。

“你呢?”萧麒问他,“你喝什么。”

晏渠山没想到萧麒会问他,愣了愣,继而倏然一笑,桃花眸弯着,是哪怕灰头土脸也掩不去的俊逸,“我没关系。”

萧麒还是不动,那双眼水粼粼的,飞扬的眼尾像羽毛一样挠着人心,晏渠山一时情动,挪开了水壶,俯身在萧麒那两瓣水亮的唇瓣上碰了碰。

末了,还勾着舌尖舔去了萧麒唇角处的一滴水,晏渠山缓缓地拉开与萧麒的距离,可是两个人炽热的呼吸却依旧勾在一起,难舍难分。

晏渠山不由叹道:“这就够了。”

谁还剩大半壶,若明儿沙霾停了,那还算足够,可要是明后几日都像这样,恐怕他们真要渴死在这岩洞里。

一个馍被撕成了两半,又被分成了大块和小块的,晏渠山将那个小块的囫囵吞了,又将大块的馍撕成一小条一小条地喂给萧麒。

他还很乐在其中,轻轻笑了一声:“你一直这样,嗓子眼儿细,吃什么都要切成小小的几块,还不让紫珠他们来,非得我来。”

“后来,总是想起从前那些琐事。”晏渠山道。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潺潺的河流,他带着萧麒一同浸入了回忆的河里。

萧麒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可随着晏渠山的阐述,他才发觉那些记忆从不曾淡去,只是埋在了建德二十年的那片大雪里。

“如果。”萧麒有些哽咽道,“你没有做那些事呢?”

他把头靠在晏渠山的肩上,多年过去,满腹野心的少年也成了而立之年的男人,萧麒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水划过他的脸。

萧麒说:“我会永远恨你。”

晏渠山笑了,他将萧麒揽得更紧了些,“我知道。”

“如果有来生。”晏渠山道,“我定不会再负你。”

萧麒眼皮紧阖着,可是泪水,依然会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晏渠山。”

“我的头好痛。”萧麒虚弱道,“我好像快要死了。”

“大梁的皇帝,没几个活过耳顺之年的,也许我的运气更坏些,还没活过而立,就要死了。”

晏渠山吻他的发顶,不住地轻轻摇头:“不会的。”

“你是皇帝,你要万岁。”

萧麒哂笑一声:“你说万岁,所有人都说万岁,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人是无法活到万岁的。”

“不是万岁,那也得是百岁。”

晏渠山坐直了些,伸手擡起了萧麒的下颌,萧麒仰着头,他好像看见晏渠山的唇角扬了扬,明明在笑,却又让人觉得心理发苦。

“我有一件事瞒着你。”晏渠山道,“我活不过三十三的。”

萧麒半眯着的眼睁大了,瞳仁轻微地晃动着,嘴唇嗫嚅,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跟着晏渠山的目光往边上望去,发现原来岩洞的边上,有那样大的一片血。

晏渠山笑了笑:“恐怕三十三也活不到了。”

萧麒定定地看着那一大片血迹,他觉得自己应当畅快,应当拍手叫好。

可事实上,他的心尖酸疼不已,眼眶不知何时又蓄满了泪水,嘀嗒、嘀嗒地落在地上。

“祸害遗千年。”晏渠山道,“也许我本该活很久,可我快死了……那是因为,我把我的命延给你了。”

“高兴吗?”

萧麒的嘴唇动了动,他想说高兴,可这两个字压在舌头上,重若千钧,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晏渠山……”萧麒沙哑着嗓子开口了,“洛阳城酒楼塌的那日,我是想让你死的……”

“因为……”

因为什么?萧麒没有说下去,但是晏渠山已经明白了,因为那个时候的萧麒已经意识到——不管他怎么恨晏渠山,他也依然爱他。

那不是再次生根发芽的爱,那份爱从没消失过,只是攀附着恨意,爱与恨一起历久弥新。

这个念头让萧麒觉得惶恐、觉得可憎,他想逃避——他想借着掉下来的那块石头,将晏渠山永远的砸死,将自己克制不住的情愫。

永远的砸死。

“不要哭了。”晏渠山吻他的脸,吻萧麒流淌的泪水,他在他耳边低低地笑,“是我不好。”

“是我死缠烂打,乱你道心了。”他好像又变作了少年时那副不着调的风流样,就好像他们从来没走过那样坎坷的一条路。

岩洞外的风依旧呼啸着响。

萧麒悄悄地仰起头——晦暗中,晏渠山闭着眼睛,好像已睡熟了。

他往男人的身上靠了靠,两具身体依偎在一起,萧麒的声音放的很轻:“不会的。”

“晏渠山,你欠了我那么多,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的死呢?”萧麒道,“你要活很久,久到我懒得折磨你了,你才算赎完了你的罪,你懂么?”

“所以,你不许死。”

萧麒说着,身体又开始细微地发抖,所以他没发现,揽着他肩膀的那只手似乎动了一动。

自此,晏渠山终于知道,他费尽心机,九死一生,总算撬动了这座冰山。

可是当冰山坍塌,春雪消融的时候,他又无福消受了。

晏渠山忽然想到一句话。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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