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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鸦雀无声。
只有姜知意泰然自若地喝水夹菜。
她大抵清楚他们为什么变得沉默,可她也确实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什么时候的事儿？”蒋安面色凝重。
“高考完。”
“什么原因？”蒋安收起散漫的态度，语气变得严肃，“那么大的事儿你就没想到给我们说？”
姜知意紧闭双唇,感觉到疼后才松开笑了下，回：“就是普通的生老病死,因为当时我们已经没联系了。”
整顿饭所有人都没提她当初和他们切断联系这件事，最后她自己提出来了。
“姜知意你可真行。”
黄凡清长呼一口气,把手机放进兜离座：“我吃饱了，你们吃,我回酒店了。”
蒋安隔空和周昀琛对视一眼，跟着出去：“姜知意,明天你最好在面包店老实待着。”
气氛明显不对劲,纪柏有眼力劲儿地利索起身：“太撑了，我也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姜知意手足无措地坐在位子上。
片刻,她用纸擦擦嘴巴,然后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
“周昀琛，你走吗？”
男人嗯了声：“送你。”
姜知意没拒绝。
准确来说，她现在已经不想开口说话。
好累啊。
她感觉自己四肢无力，大脑也随之停止运转。
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好想被人放一把火烧成灰,或者被人用铁锤猛打粉身碎骨。
这样她就不用想那么多了,不用觉得后悔，不用觉得愧疚，不用觉得抱歉,不用有那些让自己活得很累的情绪。
姜知意上了车就放任自己头靠到车窗闭上眼睛。
周昀琛没立即启动车,就着车内的灯光看了她半响。
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有隐忍,有克制，更多的是心疼。
这一路,姜知意睡了过去，等她醒来，车已经停在小区门口楼下。
再一看，旁边的驾驶座上是空的。
脑子猛地清醒过来。
姜知意打开车门下车，双眼在四周梭巡。
向前走了几步，她看见他背对着她自己，若隐若现的烟雾飘到空中，最终散去。
“周昀琛。”
男人闻着声，喉咙里滚出一声“嗯”。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家吧，”姜知意走近他，轻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几辆车经过，车灯将两人的脸身子照得忽明忽暗。
周昀琛撚灭指间的烟扔进垃圾桶，低沉的嗓音叫着她的名字。
“姜知意。”
姜知意看着他的背影，回：“怎么了？”
“当初甩掉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上别人了么？”
又是一辆车经过，发出轰鸣的喇叭声。
姜知意的心跳也发出一阵轰鸣。
她应该说是。
也这么说了。
“好。”
周昀琛转身，与她擦肩而过：“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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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啦？”见门被打开，乔思渝从小咪的身上移开眼神，由衷赞叹，“我看见热搜了，黄凡清第三名，真好啊。”
“她真人是不是比照片还漂亮？”
姜知意回以一个笑容：“超级漂亮。”
“是不是坐太长时间了？感觉你很累，”乔思渝关心道，“吃完饭了没？没吃我去给你下碗面。”
“吃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去洗洗漱然后睡觉。”
“知道啦。”
躺在床上的时候，姜知意看着天花板出神。
闭上眼睛，黑黑的空间里浮现出王君兰的面容。
她对自己笑。
她还说话了：我们知意过得开不开心呀？
姜知意想去抱她，可怎么都碰不到她。
等她再见到她，她回到了二零一四年。
“知意，这就是你的房间，”李茹带着姜知意来到一个房间，“我没给你添置太多东西，怕你不喜欢，回头我们一起去选购。”
“不用添置，这就很好了，谢谢。”
“没事，不用客气，”李茹语气亲昵，“对了，你隔壁这间是君兰的。”
姜知意跟在女人后面进去看了看，里面被打扫得一样整洁。
只是越是这样，她就越无措。
要怎么做才能回报他们呢？
“那个，我现在能去医院看君兰吗？”
“可以，我洗点水果，和你一起去，”李茹欣然同意，“你放心，你曲叔叔给君兰找了个护工，以后你尽管安心上学。”
“谢谢。”
从刚到川城到现在，姜知意说了这两个字不下十遍，她知道，自己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一件，于是不断地说，即便李茹让她不要说。
“今天是周五，学校让我们下周一去学校报道，”李茹为她介绍着，“到时候我和你曲叔叔送你一起去。”
“好，麻烦你们了。”
姜知意在医院见到了王君兰，她躺在病床上，气色看着还不错。
“君兰，医生怎么说？”
“说情况很好，过几天就能做手术，”王君兰握紧小姑娘的手，让她不要担心，“你妈妈告诉你什么时候上学了吗？”
“下周一。”
“好，”王君兰叮嘱她，“上学了你就不要老来医院找我了，周六周日可以来一天，其余时间好好学习。”
“我知道了，”姜知意情绪低落，“君兰，我一定好好学习。”
“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考多少分多少名都是奶奶的骄傲。”
从那以后，姜知意正式开始了在川城的生活。
这里的高中一样有晚自习，但只上一节。李茹担心她刚来一个人不安全，雷打不动地每天晚上骑电瓶车接她回家。
到了家，曲连志最近很多台手术，还没回来。
姜知意放下书包，先看看家里有什么她能做的，比如打扫卫生，帮着李茹做饭。
她们做完，曲连志也回来了。
“知意在学校还适应的可以吗？”
男人长相和讲话都文质彬彬的，礼貌绅士。
“可以。”
姜知意和他的相处时间不久，但就这几天下来偶尔的交流，能感觉到他为人很好。
“可以就好，有t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你妈妈和我。”
曲连志又去看李茹：“小茹，婚礼确定要推迟到十二月？”
“确定，”李茹笑笑，“等你不忙再办。”
“那好，听你的。”
姜知意扒着米饭，默默地听着他们说话。
吃了饭，姜知意和李茹一起把餐盘和碗端去厨房洗干净。
做完这些，她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时间不早了，王君兰应该睡着了，即使姜知意再想给她打电话，也只能忍着。
新学校的课本和清源一中差别很大，进度更不一样。
为了跟得上，姜知意必须多花点时间。
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批改完，她又去做自己买的资料和试卷。
十一点时，桌上的手机准时变亮。
姜知意放下笔去拿，按下接听。
卡顿一秒，屏幕上出现周昀琛毫无缺点的一张脸，目光深深地问她：“在做什么？”
“刚做完试卷，”姜知意趴在桌面，脸凑近屏幕，“你呢？”
小姑娘几乎是要贴在手机上，杏眼里盛着细碎的光，唇角上扬，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周昀琛不自在地移开眼神，耳根悄然浮上红意。
面上却依然镇定地回：“一样。”
“周昀琛，我有两道数学题不会解，你要不要给我讲讲？”
“拍照片发我。”
姜知意依言照做。
周昀琛收到后便拿笔做起来。
姜知意用笔支着下巴，看他专注做题。
姜知意是在到川城摆放书包和行李箱的东西发现这部智能手机的。
她虽然没有，但每当有新手机上市，黄凡清就会给她科普。她认出来，这是市面上最贵的品牌。
姜知意一秒就确定了是谁放的。
夜深人静，她拨通了周昀琛的电话：“周昀琛，我包里的手机是你放的吗？”
男生说是。
“你什么时候放的，我怎么没注意到？”
“那天和蒋安他们吃完饭放的。”
姜知意想起来了，应该是在她专注吃饭时放到她的单肩包里的。
“可是我有手机，你还给我干嘛呀？”姜知意谨慎地拿着，生怕摔着了。
“这个能视频，”周昀琛说，“我给它绑了卡，用新手机号注册了一个Q/Q号，你打开看看，能看到我吗？”
姜知意点开企鹅图标，看到唯一一个置顶联系人：周周。
“能，”姜知意点进他的头像，进入到资料展示卡，忽而一笑，“周昀琛，你的网名明明叫周，为什么在我这里显示的是周周两个字呢？”
明知故问。
周昀琛直接点了视频通话。
姜知意被吓了一跳，随后乖乖按了接听。
“这手机多少钱呀周昀琛？”
“不贵。”
“骗人，”姜知意说，“我又不傻，我知道它很贵的。”
“你傻。”
“我不傻，”姜知意歪了下头，又说，“周昀琛，我现在送不了你很贵的东西，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一定给你补回来。”
男生已经足够了解她，嗓音缱绻道：“记住了。”
……
“发你了，”周昀琛放下笔说，“看看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姜知意从回忆中抽离思绪：“不会不懂的，你写的都好详细。”
学习上的事结束，姜知意就开始分享自己在学校的事。
她嘴巴一刻也不听，说到兴奋音调还会上扬，手跟着动作。
“魏禾给了我一支星空棒棒糖，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我昨天在食堂发现了一道非常好吃的菜，然后我今天又吃了。”
“我今天上体育课看见操场上有一小片野花，大部分是黄色和蓝色的，超级美。”
“上周的物理小测我考了八十八分，如果再细心一点我就能考九十分了。”
她说着自己的，也不忘“你嘞你嘞，周昀琛，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事？”
周昀琛不像她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会关注生活中各种事情，她转走后，他的生活无非就是和蒋安贺州待在一起，看书做试卷，打篮球，打游戏。
要挂电话的时候，两人都很不舍得。
“晚安啦周昀琛，”姜知意捂了下脸，又放开手，羞涩又果敢，“今天我也很喜欢你。”
“晚安，”周昀琛淡笑，“我也是。”
两人就这么一周又一周地打着视频电话。
学校里，姜知意并不是独自一人。
她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女生名叫魏禾，是她的前桌。
姜知意是没有同桌的，甚至说原来都没有她的桌椅，因为班级人数刚刚好。她来了，教室里才又多了一套桌椅。
因为她的到来，魏禾也不再是最后一排。
魏禾留着学生头，额前是厚厚的齐刘海，鼻梁上架着一副方方正正的黑框眼镜。姜知意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问她的名字。
她说她叫魏禾，并在纸上写出了这两个字。
由此，姜知意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好安静的女孩子，说话轻声细语，要靠近她才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第二印象的话，她学习非常好，主科和副科没有一科拖后腿，尤其物理，经常能考满分。
姜知意心想一定要抱紧这条大腿。
当然这是玩笑话，事实上，她觉得魏禾很合眼缘，并且坚信两人能做好朋友。
她总是这么喜欢直觉，她的直觉也很少出错。
两人真的慢慢发展成了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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