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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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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奕白曾经一度为此欢喜雀跃,激动到彻夜难眠,当下却对这个佩戴的位置不甚满意。

他一下下摩挲她的指节,重点放去了空空荡荡的无名指,毫不犹疑地回:“去把证领了。”

这个牵扯往后余生的重大提议突如其来,巩桐讶然:“这么着急?”

虽说她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却没想过下一步会如此迅捷。

“急吗?要不是民政局现在关门了,我下飞机就想带你去。”江奕白团住她一只手,正儿八经地说。

巩桐:“……”

“要不然我都不能名正言顺地叫你‘老婆’。”江奕白换了委屈语气,又加了一重筹码。

巩桐禁不住弯动眉眼,他竟然惦记着她昨天晚上的随口一提。

“哦,好啊。”她靠去他身上,含笑应下了。

如此一来,等到崭新一周,两人专门空出一个工作日,前往提前预约的民政局。

和其他准备充分,满怀期盼与忐忑的准夫妻不同,坐在开往民政局的车子后排,巩桐还抱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葱段般细白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不停敲敲打打。

没办法,今日清晨好巧不巧撞上了一个远在地球西侧,隔有好几个小时时差,难缠磨人的甲方,一通越洋电话打来,严词要求她即刻修改方案。

巩桐对于工作向来严谨认真,能不拖拉就不拖拉,她想着反正去民政局的一路也闲来无事,不如用来应对工作。

反正这都是她的活儿,迟早要做。

和她在前往领证的路上决定临时加班的淡然大不相同,江奕白显然紧张在意得多。

他对于自家未婚妻在这种时候还能心无旁骛地忙工作,无奈至极,却没想过要打搅。

江奕白一条胳膊松松垮垮圈住巩桐的肩膀,直视她灵活跳跃的纤长十指,时不时转过脑袋,望一眼窗外复杂倒退的城区景物,再擡起手腕看手表,默默计算倒计时。

抵达民政局的倒计时。

和她正式签字领证,成为法定夫妻的倒计时。

汽车四平八稳地停在民政局外围,巩桐还低扇眼帘,聚精会神地盯住电脑屏幕。

那专注到恐怖的地步,恍若早已忽略今天是几月几号,他们此番行程究竟是为何。

江奕白散开两人的安全带,深呼吸一口,终于有些忍无可忍,去抽她的笔记本,咬牙切齿地提醒:“到民政局了。”

“啊?到了吗?”巩桐恍恍惚惚昂起脸,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一圈,注意力又黏上了电脑,“我还有一小段没改完,再给我两分钟。”

江奕白薄唇一撇,板起一张不似包公,却胜似包公的黑脸,仗着自己身高手长,将电脑拿至最远,说什么也不肯还她。

巩桐焦灼地缠住他胳膊,晃荡几下:“真的只要两分钟了。”

江奕白不为所动,压低的声调裹挟了浓稠的憋屈:“说好今天来领证的。”

“不好意思嘛,我也没想到会突然加班。”巩桐一连说了几句软话,收效甚微,干脆蹭直身子,吻上了他微有凉意的唇角。

她甜香温软的唇瓣擦过的刹那,江奕白周身像是堪比过电的酥麻,面上佯装的冷酷无情,不容商议的强硬态度顷刻迎来了一记响锤,四分五裂,烟消云散。

无论两人的关系走到何种程度,做过多少次深入探索,他依旧对她最为浅显,不加预兆的偷吻,毫无招架之力。

江奕白感觉自己一秒钟回到了去年那个初涉情爱,惶恐青涩的愣头青,能被一个压根都算不上亲吻,仅仅只是蜻蜓点水的触碰哄得心花怒放,不加条件就缴械投降。

他看了下预约时间,还差十分钟,于是交出了笔记本。

“只有两分钟哈。”江奕白极力压住不由自己上翘的唇角,轻咳一声,语气有意显得凶巴巴。

“嗯嗯。”巩桐欢喜地抱过笔记本,沉醉于新的一轮敲打。

等她迅速处理好这个反感,两人下车走向民政局大门,巩桐挽上他胳膊,染笑发问:“我是只让你等了两分钟吧?”

江奕白不咸不淡回了个“嗯”。

巩桐放下心,否则不知道他又会给出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说辞。

思及此,江奕白慢悠悠补了半句:“也就超过了六秒,等我们领完证,你好好想想在什么时候补给我。”

巩桐:“……”

她憋不住笑出了声:“六秒钟唉,又不是六分钟,可以忽略不计吧。”

“不可以。”江奕白义正辞严,“和你相处的每一秒都要斤斤计较。”

巩桐仰头望向他,看着他收敛吊儿郎当的顽劣脾性,唇瓣郑重其事地一开一合,双瞳荡漾的盈盈浅笑逐渐深刻,洇染一层蜜糖的甜。

今日的民政局没有人满为患,很快轮到他们,一应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

两人再度出来,手中得偿所愿地多了一本国家级别的证书。

巩桐打开热烈鲜红的封皮,入眼印于首页,被盖上钢印的两人合照,心下一空,没来由地浮现了不太真实的飘飘然。

江奕白同样一瞬不瞬地盯了相同的地方好久,倏忽搂过她的肩膀问:“发什么愣?”

“觉得好不真实。”巩桐手指用力,牢牢捏住结婚证,仿若这是严寒之时,卖火柴的小女孩通过摇曳烛火,想象出来的虚幻泡影,转眼就会化为乌有,“我竟然嫁给了你。”

或许不少人的青春都能拥有一场怦然心动的奇遇,但十之八.九走散在了浩荡湍急的现实洪流,无疾而终,此生只剩追忆。

她竟然有这个幸运,活成了那少之又少的十分之一,能够嫁给少时一眼难忘,暗自惦念数轮春秋的男生。

她寻常的尾音回荡耳畔,江奕白立马清楚她丰富而变幻无常的思绪飞去了何方。

他使劲儿捏了下她的肩膀,拉回她纷乱的念头,着重纠正:“是我竟然娶到了你。”

晚夏日光充盈,无序的浅风时来时断,散落一地的婆娑树影忽而摇曳。

江奕白映着炽热的灿阳,略微低下头,凑向巩桐圆润饱满的左耳,话音止不住地上扬,携卷昭然若揭的欢愉:

“新婚快乐,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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