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松影(2/2)
用罢膳食,嘉柔携着玉明去外头散一散步,陈玄嗣瞧见了,又嘱咐了一句别跑远,还派了几个人跟着。
玉明很想同他商量:“我不走远的,你能不能别派人跟着。”
陈玄嗣笑着摸摸她的头:“讨价还价?不想出去,就跟我待在一起算了。”
玉明不说话了。
嘉柔瞧着这一幕也没敢说话,看犯人都没看这么严的。
山林的气息很清新,玉明憋闷的心情才稍微舒缓了一点。
嘉柔让跟着的人离远一点,这才同玉明说话。
“皇兄,他是不是待你不好?”
玉明勉强笑了笑,眼睛酸了,莫名的委屈泛上心头。
“我不大了解我这个皇兄,他心思太深了,但是有一点,他掌控欲太强。”
嘉柔顿了顿,“被他掌控的人,感受应该不会很好,因为事事都要听他的,没有一丝自己决定的权力,他也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心意。
“而被掌控的人越是反抗,他便越是兴奋,若是乖顺一点,他或许反而没那么感兴趣了。”
玉明觉得很难受,又很绝望。
所以,无论如何,她除了乖顺地待在他掌心,等待他的厌倦。
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我不想这样。”
玉明眼睛有点酸,“我不想被他关在笼子里,没有一点自由,只等他厌倦了,被无情地抛弃。”
嘉柔想,怪不得燕王会和张文良谈得来,两个人都是一丘之貉。
望着玉明无助又难过的神情,嘉柔忽然石破天惊地开了口。
“皇嫂想不想离开?我愿意帮你。”
玉明蓦地睁大了眼。
几近暮色了,玉明才回去,云山猎场里的居所同燕王府的格局,差别不是很大,像是特意仿着安排的。
陈玄嗣已沐浴过了,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坐在榻上慢慢地翻书,里衣的带子没有系好,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结实有力的胸膛。
昏黄的灯火映过深邃的侧脸和极其流畅的肩颈,只是穿着这么普通的衣裳,也让人移不开眼。
玉明走进来,他没擡头。
“终于知道回来了?但凡给你点好颜色,就飘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他又在说这些不好听的话了。
玉明抿了抿唇,看了眼滴漏,也没有很晚吧,而且不是一直有他的人跟着吗,他怎么还要训她?
“脾气越来越大了。”他毫不客气。
玉明小声说:“我没有脾气大……”
“那还不过来?”他擡眼,“等着我过去请你?”
她不想过去。
玉明深深呼吸,磨磨蹭蹭挪动了脚步,刚走到他身边,就被拉到了他怀里,他扔开了书,伸手揽住她。
“走两步路,磨蹭什么?”
玉明被抱住,身体一僵。
“今天玩得开心吗?”
男人从背后抱着她,低头亲她的耳朵,玉明僵硬着身体,缓缓点了点头。
“射箭很有意思。”
玉明想了想,又说,“嘉柔公主很温柔耐心,很漂亮,我很喜欢她。”
男人睨着她,这才见一面,就喜欢上了?
这没心没肺的东西,跟她日夜相处,她都不知道说一句喜欢。
玉明想起了今天跟在嘉柔公主身后的男人,瞧着是个端方雅正的君子,可嘉柔好像不大喜欢他。
“今天那个青衣男子,他长得还挺好看的,你知道是谁吗?我好像没有见过他,你跟他熟不熟?他和嘉柔公主是什么关系?”玉明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陈玄嗣听着这一连串问话,捏住了她的脸,直把嘴捏得嘟了起来。
“一天天的箭术不学,光看人长得好不好看,怪不得学不会。”
玉明被掐出了泪花,她拨开他的手,有些委屈,又有点难过。
她学不会是因为时间太短了,又不是因为每天关注这些。
他为什么总要这么说她。
“我觉得,他瞧着就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反正,至少比……”
玉明话没说完,止在了喉间,她不敢说下去了。
陈玄嗣盯着她,笑得很好看:“说,怎么不说了?他比谁好?”
玉明垂着头,不说话了。
“你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这么以貌取人?谁长得好看,谁就是大好人?”
陈玄嗣毫不客气。
玉明抿着唇,没有说话,她哪里以貌取人了?
也不是所有长得好看的,她都觉得是好人。
至少,他就不是。
男人一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指定又是在心里骂他。
陈玄嗣冷笑了声:“嘉柔没跟你提他?张文良年纪轻轻就进了内阁,是个玩弄权术的好手,玩弄人心跟玩蚂蚁似的,轻轻松松。”
“他从前是嘉柔的老师,嘉柔刚和离,他就把人睡了,你觉得他是好人?”
玉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怪,怪不得嘉柔不太喜欢他。
“那,能不能帮一下嘉柔?”
陈玄嗣把人往怀里揽了揽,扳过她的下巴,吻她的唇:“少操心别人,多操心操心你自个吧。”
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腰间,握着她纤细的腰肢,拇指来回摩挲:“你今天也玩开心了吧,是不是也得让我开心点?”
玉明身体一僵。
男人握着她的下巴,让她擡头对着他,低头细细吻她唇的时候。
小人僵硬地放在身前的双手,忽然缓缓擡了起来,慢慢地抱住了他的腰。
陈玄嗣惊讶地擡了擡眉。
怎么突然这么听话?
玉明很青涩地,很笨拙地,缓慢地回吻着他,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亲吻,只是一点一点磨着他的唇。
只是这么点回应,都让陈玄嗣气血上涌。她青涩得没有任何章法,却比任何的技巧都要打动人。
男人按在她的后脑,不给她一丝逃离的机会,深深浅浅吻了很久。她的回应,让他兴致更高。
陈玄嗣握着她的手,解开了他的腰封,玉明指尖颤着,根本不敢擡头看,男人却瞧见了鬓发间小巧的耳朵,都已经变得通红。
陈玄嗣将人剥了个干净,带到了多宝架的旁边,玉明后背靠上冰冷的木架,身体瑟缩了一下,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手绕到她背后去拿东西。
玉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松开了她,打开了个小小的锦匣。
里面是个圆球样镂空的银铃铛。
男人侧头靠在多宝架,一手揽着她的腰,拿着铃铛笑了笑。
“知道这是什么吗?”
玉明呼吸有点颤,却又不敢不回答他,忍着喉间的气息:“铃,铃铛?”
又要给她挂在脖子上吗?
玉明眼睛酸酸的,她不喜欢那样。
“错了,但没全错。”
陈玄嗣笑了笑,握着铃铛轻摇了摇,缓慢地往下移,“此物名为缅铃,内置柔液,外裹十二层薄铜,轻轻一拨,即如蝉鸣般颤动。”
玉明被抱在了床榻上,忍了一晚的泪水,终于在这样的捉弄下,再也撑不住,全都冒了出来。
眼泪沾湿了衾被。
“坏东西……”
玉明哭出了声,嗓音也颤着,“不要,你拿走它,我不要它。”
陈玄嗣抱着她,亲她的耳垂,低声笑了声:“不喜欢?可我瞧着你挺喜欢,好多水,把床都弄脏了。”
玉明哭着摇头。
她不喜欢。
她真的不喜欢。
她心里不想要这样,可身体上却完全被捉弄得不听她的指挥。
“不喜欢这个?那你喜欢哪个?”
陈玄嗣吻她细白的颈子。
玉明蓦地尖叫一声,哭得满脸是泪:“我不要它,我要你,要你……”
“再说一遍,你要谁?”他问。
玉明眼睛都哭红了,咬着唇,别过脸,一言不发。
“说话。”
陈玄嗣扳过她的脸,盯着她,“你想要什么?”
玉明哽咽着哭,挡住脸。
他真的好混蛋。
为什么要逼她说这些。
“……要你。”
陈玄嗣没想到能从她嘴里,听到这么顺心的一句话。
她今天简直,乖巧得过分。
玉明埋在床榻里,哭得眼泪都要干了,她有些不明白。
明明她没有反抗。
没有不让他吃。
可为什么他每回都吃得这么凶。
又是一室春色旖旎。
夜里叫了三回水,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玉明就醒了,但眼皮有点沉重。
“醒了?”他亲她的耳朵。
玉明安静地点点头,脸上还带着未醒的红晕,碎发凌乱地贴在唇角。
“可是还很困。”
陈玄嗣盯着她,目光沉了沉,他笑了声:“你睡你的。”
很快玉明就知道,这又是假话。
她没有办法,只好擡起胳膊,抱住他的腰,咬着唇乖乖配合他。
陈玄嗣餍足了之后,抱着人躺在床上,享受难得宁静的上午,怀里的人累得闭上了眼,呼吸轻轻的。
他拨弄她的额发,心里异常满足,从来没在她这里,这么顺心过,往常都是又哭又闹,还不配合。
突然变得这么乖了。
嘉柔同她说了什么,劝得这么乖。
陈玄嗣亲了亲她的额头,起身下了榻,边穿衣裳,边往外走,刚走出一步,衣角被轻轻地攥住。
小妻子睁开了眼,擡头看着他,眼睛还红红的。
男人揉揉她的头发,低头看着她,话语漫不经心:“怎么,有事求我?”
不然,陈玄嗣还真想不到别的理由,能让她这么乖巧。
玉明望着他,有点紧张。
“我是想问,可不可以撤掉我身边的人,我反正又待在你身边,也不会跑,我觉得他们总监视着我,我很不自在。”
玉明顿了顿,“还有,我可不可以搬回自己的院子,总待在你那里,也很不方便,我回去会更自在一点。”
好得很。
张口全是要求。
但陈玄嗣现在着实很舒心,“撤掉你身边的人可以,回自己的院子也可以。但两点,一,每月至少一半的时间,晚上要来我那里,二,多主动来找我。”
玉明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这么轻易,眼泪都快冒出来,又咽了回去。
陈玄嗣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不高兴?那我收回去?”
“高兴。”玉明连忙道,“不要收回。”
陈玄嗣出去的时候,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嘉柔和张文良。
嘉柔同陈玄嗣行了礼,而后就进去找玉明了。
“你来做什么?”
陈玄嗣瞥张文良,眼神很不善。
张文良笑了笑:“嘉柔要过来看一看燕王妃,我就陪着她过来了。”
“以什么身份?”陈玄嗣嗤笑了声,“嘉柔的老师?”
张文良脸色沉了下来。
嘉柔最介意的,就是这曾为师徒的身份,他还偏要提这一茬。
很快,张文良面色恢复如常。
他微微笑着:“燕王殿下,你杀了人家的表兄,这事儿可瞒好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永远也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中,按着你想要的方式发展,尤其是感情。怕是殿下栽到坑里,爬都爬不出来。”
陈玄嗣不屑地笑了声。
“你管好你自己吧。”
又在云山猎场待了一日,陈玄嗣就带着人回去了,顺便让全府上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封地。
“要回燕北了吗?”
玉明坐在床榻上,仰头看着他。
陈玄嗣应了声,好笑地看她。
“不想回?乐不思蜀了?”
玉明摸了摸枕头下薄薄的纸张。
心跳得有点快,玉明低下了头,轻轻摇了摇:“想回去。”
路引拿到了。
只要回去,她就可以想办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