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根错(十)(1/2)
盘根错(十)
魏璟与殷照心的栖身之所,离清心寺的距离并不远,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他们一行人便到了地方。
寺中同以往相差t不大,看不出昨夜在这里有一场恶战。
门前有侍卫把守,想来应当是晋王得了消息以后派来的人,见状,将他们拦在了寺门外。
“这几日清心寺不对外开放,香客请回吧。”
闻言,魏璟只是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便见守材点了下头,紧接着上前将腰间挂着的木牌递上前去。
“神机卫办差,麻烦通融一下。”
见是神机卫的人,看守寺门的侍卫也并未难为他们,下令让他们通行。
但魏璟没有急着先进去,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钻进了马车内,将仍在熟睡的殷照心抱了出来。
她身上依旧盖着他的衣服,整个身体都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住,几乎只露出了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
在眼下这种场合,莫名有种宣示主权的意味。
守材见状膛目结舌,立即哆哆嗦嗦上前:“少主......眼下并非是在江东,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不大好吧......要不咱们把郡主叫醒吧......”
说话间,守材频频擡眸去打量魏璟的脸,见他神色如常,这才得以松了口气。
魏璟听后却是看了一眼靠在他怀里,双眸紧闭的人,她面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呼吸变得愈渐薄弱,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昏死过去的人一样。
魏璟见状眉头一皱,试探地开了口:“郡主?”
怀里的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像是彻底陷入了昏迷。
魏璟的心蓦地一沉。
这个状态不对劲。
他下意识又将抱着她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地掠过守材,像是没听见那些话一样,脚步匆匆便往寺中去。
守材见状叹了口气,连忙带人跟上。
等到他们主仆二人进去以后,方才守在寺门外的侍卫见状皆面面相觑。
“这......用不用同宫里知会一声?”
......
另一边,守材一路跟在魏璟身后,看着自家少主宽厚的背影,咬咬牙心一横便冲上前去。
“少主,这些事,应当交给中晋的人来做,而不是您。”
守材看着魏璟因为担忧而不自觉揪在一起的脸,面上尽是不赞同的神色。
虽说先前,他见少主似乎对这郡主有意,便多加撮合,但那是基于江东与中晋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冲突。
而今,当他知晓了两方势力并非似他心中所想,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小跟到大的主子往火坑里面跳。
然而魏璟依旧像方才那般,只顾着往前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守材仍不死心。
“少主,属下虽不知您心中究竟是何想法,但您先前对郡主,可并非眼下这般用心,究竟是您演着演着便入了戏,还是从一开始就......”
“守材。”
闻声,守材身子一抖,而他未说完的话,就这样被魏璟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属下在。”
魏璟脚步未停,语气也无波无澜:“你是跟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人。”
守材不知这话是何意,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是。”
“既然如此,你应当不会不知,但凡是我想要得到的,还从来都没有失手的时候。”
“而我不想要的,谁若要硬塞给我,我也定会让他扒掉一层皮。”
说到这时,魏璟瞥了一眼跟在他侧后方的守材,那目光对他而言,兴许无甚意义,但在守材的眼里,却同警告没什么区别。
顿时,守材身后起了一层的冷汗。
魏璟之所以能成为江东的少主,可不只是因为他是魏家的大公子。
江东选主,从来不会按照世袭的方式,唯有能者方可胜任。
而魏璟,则是在魏家众多子弟当中,靠自己的一身本领,厮杀出来的这少主之位。
当年逐鹿相争,年仅十三岁的魏璟,仅凭借一人一枪,将所有与他抗衡之人通通打压了下去。
在那之后,更是随父四处征战,至今还未有败绩。
他的名号,都是自己亲手打出来的。
守材一直跟在他身边,见过他在战场上时杀到六亲不认的样子,更见过他一枪将敌人的肚子挑穿。
魏璟,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这一点,作为他的手下,守材心知肚明。
比起敬畏,他们这群跟着魏璟的人,更多的,是畏惧。
有时只是一个眼神,便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于是方才还在喋喋不休的守材,突然之间就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魏璟见状一哂:“不用怕成那个样子,我又不会吃人。”
说着,他看了守材一眼:“是老头子与你说了什么吧。”
守材闻言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
魏璟冷嗤一声,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屑。
“日后他若要问起你,你就将我方才那话原封不动地告诉给他。”
如今想做他的主,还要看看他肯不肯。
更何况......路才走了一小截,又怎能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
杞人忧天的太早了。
主仆二人都没有再开口,一时之间,路上只有脚步声起伏。
兴许是受昨夜的影响,原本人群熙攘的寺中如今竟一个人影都没有,待好不容易瞧见了一个小沙弥后,守材连忙走上前去。
“小师父,敢问慧灵大师如今何在?”
那小沙弥见状连连后退:“我们大师这几人不见人!你们别再来烦我们大师了!”
守材听后却是摸不清头脑:“小师父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这是第一次来,况且也不是我们要找慧灵大师,是郡主要见。”
“郡主?可是嘉和郡主?”
“正是。”
那小沙弥听后连忙迎上前:“快快跟我来,我们大师已经等候多时了。”
......
日头高悬,微风轻柔。
殷照心紧闭着眼,感觉到自己身体好像正在不断下坠。
她的意识逐渐被抽离,与现实越来越远,最终坠进了万丈深渊。
直到耳边响起鼎沸的人声以及阵阵锣鼓与唢呐的乐声。
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之中,她缓缓地睁开了眼,最先见到的,是满目的鲜红,仿佛将她整张脸都牢牢覆盖其中。
身体似乎正在颠簸,垂眸时,她能清楚地瞧见自己身上正穿着大红的衣袍,袖角上还绣着鸳鸯的图案,显然是喜服。
殷照心擡手,将头上的盖着的布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花轿,而她,正置身其中。
分明昨夜她还与那个男人在一处,一同逃亡,怎么突然间就坐在了轿子里,还打扮的如此奇怪。
殷照心眼中满是疑惑,她似乎想要掀开帘子出去,却突然之间发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僵住了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而她试图开口喊人,竟是连嘴都无法张开。
可分明她刚刚还能动。
殷照心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中正慌乱时,画面却倏地一转。
方才被她掀掉的大红盖头,如今又原封不动地在她头上,她低头只能看见自己的脚。
正想要将它拿掉时,那种压制着她的感觉又一次席卷而来,她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僵在了原地。
直到耳边传来人声:“一拜天地——”
殷照心猛地睁大了眼睛,只因,她的身体,正在跟着转身,最终面朝向天地。
在她惊鄂的目光之中,双腿已经先一步跪了下去。
人群中起了一阵唏嘘,她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并未跟着她的动作一起。
场面一度僵持下来,似乎没有人敢管这件事,于是下一句话响起:“二拜高堂——”
结果同方才几乎没什么差别,只不过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跪。
周遭的氛围似乎都变得冷了下来。
殷照心的面容尽数掩在盖头之下,她亦看不清自己的神情。
“夫妻对拜——”
喜婆的声音又一次入耳,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的结果要同上两次一模一样时,只见对面那同样穿着喜服的新郎,却是突然之间弯下了腰。
而殷照心,却是站在了原地,一动都没有动。
中晋成婚有个习俗,若是女方家室更好,在拜堂时,男子要矮身于女子,反之则亦然。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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