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1/2)
过往
灯火通明的厅内安安静静,霓璎来时,意外的发现赵执正在打盹儿。
雾爻本想把他捉弄醒,却被霓璎按住。
“让黄厨子多做些热汤热菜送来。”
雾爻“哦”了声,乖乖跑去传话。
赵执昨日就没睡好,今晨又起得早,整日奔波下来,脑子里还得想事儿,难免疲惫,偏偏殷府座软香暖,往这一坐,热气一烘,困意便不自觉爬上来。
他睡得不深,但凡有响动都能立刻醒来,可他着实低估了女管事的细心和体贴,待睁眼时,面前的小案已摆满热乎美食,他是被这香气诱醒。
赵执揉着眼转过头,动作一顿,目光也凝住。
柔软温暖的灯色笼罩下,女人一袭黑亮长发松束,落座时裙摆堆叠,每一个弧度褶皱都藏着说不出的缱绻柔美。
她大概等的无聊,携了卷书闲闲翻看,纤长的手指在纸页间翻压,凝眸细读时密长的睫毛轻轻垂下,美的像一幅画,又让人忍不住在这幅画周围砌墙箍铁,纵然天崩地裂,也不可搅扰到这处的宁逸。
赵执下意识的屏息凝神,静静凝视着眼前的美景,可他越是屏息,越能感觉到隆隆作响的心跳在变快,忽然一下没憋住,吐出的气息陡然粗重起来。
“睡好了?”女管事开口那一刻,画卷破碎,万物回归现实。
赵执借清嗓稳住气息,又揉揉眼作困倦状:“抱歉,不小心睡着了。”
霓璎:“谁不是累了就睡饿了就吃,有什么好抱歉的。”
女管事就是女管事,说的话总是令人舒坦自在。
赵执看了眼面前摆着的佳肴,试想自己熟睡时她悄然命人备食摆膳耐心等待的样子,便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可还没等他细品这种滋味,肚子便不争气的发出“咕”的一声,在安静的厅内格外响亮。
一擡头,见女管事正低头抿笑,赵执近来不太够用的脸皮直接又被烤掉一层,只好冲霓璎尴尬的笑了两声。
女管事并未趁机打趣,温声道:“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赵执并非没规矩的人,换了旁的时刻,他肯定不能这么随便。
奈何他今日本就又累又饿,加上女管事随和又体贴的照顾,任谁都不想拒绝。
赵执郑重的道了声谢,不再过多客气,埋头吃起来。
在热烈的进食声中,霓璎悄悄擡眼打量赵执。
他的吃相凶猛但并不丑陋,反而很勾人胃口,倒是很适合当个饭搭子。
促狭的思绪一闪而过,霓璎收回目光,继续安静翻书等他吃完。
这头,赵执正吃着,无意擡眼,发现方才打破的画卷又回来了,不由悄悄放慢速度边吃边赏。
若顿顿饭都有如此美景佐餐,粗茶淡饭都能吃出别样鲜味呢。
……
吃饱喝足,赵执心满意足,难得讲究的擦嘴漱口,然后才真诚表示自己绝不是为来蹭饭,而是有事想要请教殷管事。
霓璎见他言语隐晦,又把一桌子饭菜都吃的干干净净,主动邀他后院散步消食。
赵执欣然同往。
两人并肩行于园中小路,赵执开门见山。
“我先说明,此番绝非为了打听贵府私隐,实在是必要位置。殷娘子若能告知实情最好不过,若是无可相告,最好能给我些明确的提示,以免日后坏事。”
霓璎:“赵郎君但说无妨。”
赵执见她如此淡定,也不再拐弯抹角:“殷娘子可还记得当日你我是因何事不打不相识?”
话才刚开了头,赵执就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然之色。
“赵郎君果然细致。”霓璎停步,擡眼看去,两人刚好走到之前那棵树下。
赵执强调道:“我已说了,此来不为打探私隐,龙彪在太平县有些头脸,枕头风的威力亦不可小觑,若你们与张氏是需要避开的关系,日后行事就该多加小心,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嗯,有道理。”
见女管事赞同了自己的说法,赵执刚要趁热打铁,就听她话锋一转:“但若能探得些张氏的私隐把柄,兴许能从她下手来对付龙彪,是吧?”
赵执咯噔一下,转眼看她,果见她表情促狭。
这种刚掌控谈话节奏,转眼就被翻盘拿捏的滋味实在不妙,但赵执还不至于为此慌张,只是坦然道:“大家同一条船,怎么说的像是我算计你一样。”
“我也没说你算计我,我分明夸你说的有道理。”
赵执一噎,推翻重谈:“行,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是觉得互惠互利,你不至于防着我。这事能说就说,不能说我自己见机行事。”
霓璎笑了笑:“能说。”
赵执眉毛一挑,静候下文。
霓璎斟酌道:“你想从张氏下手,我可以给你些思路,但我有言在先,能说的我知无不言,不能说的,别瞎打听。”
赵执忽然说了句“等等”,左右张望寻了处石阶,走过去猛吹两下,转身坐下时捞起衣摆铺在身边,然后对着霓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坐下细说。”
他这一通忙活带了些喜感,霓璎心觉好笑,很给面子的走过去拢裙而坐,一套动作间散出若有似无的香气,精准钻入赵执鼻间。
赵执借着轻咳转过脸看向一旁,趁机长长吐出一口气。
聊正事呢,专心点。
……
香气在夜风中四散萦绕,并肩坐台前的一双男女却并无花前月下的暧昧旖旎。
霓璎短暂思索了片刻,娓娓道来:“我有一个朋友……”
赵执缓缓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霓璎竟然看懂了他眼神的深意,短暂停顿了一下,真诚的强调:“真是我的朋友。”
赵执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答的果断又敷衍:“嗯,你朋友。”
霓璎抿了抿唇,不与他纠结此处,继续说道:“她与那张娘子……算是有仇。至于为何有仇……”
赵执很懂事的接话:“不重要,我不是很想知道。”
霓璎眉梢挑了挑,接着道:“我那朋友虽不至于被她逼上绝路,但也实实在在吃了很多苦头。此下江南,家主点我随行,我也是在万和镇时意外的遇上了她。一番调查才知,她当年逃走后一直和她母亲躲在走货的商船上,做些洒扫洗补庖厨的杂活为生。”
“再后来,母女二人通过水上结识的人脉落了假户,下船后便定居太平县,之后张娘子认识了龙彪,二人还结成了夫妻。”
霓璎三言两语,瞬间为赵执解开了很多疑惑。
当初龙彪认识了这个张氏后,做事都比以往灵光顺利,之后有传言,说龙彪傍上了个官家娘子,聪明漂亮有手段,日后为非作歹都能更畅快。
这事让赵执挂了心,这才在龙彪婚宴时前去打探情况,可无论是左邻右舍还是市集小贩,都说这张娘子只是个普通妇人,并不是什么官家娘子,他们这才打消忧虑。
如今来看,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且女管事的话中,隐隐含着提点。
“你说,那张氏过去很多年一直都躲在船上?”
“是。”
“若是这样,她应当对水上的营生十分在行。”
霓璎:“可以这么说。”
赵执眼神一凝,一瞬间想了许多,霓璎眼神微动,将他的神情收入眼中。
须臾,赵执长长的吐了口气:“明白了。”
霓璎:“什么?”
赵执郑重道:“既然是仇人,那还是不要正面冲突,这件事我会格外注意,多谢你的指点。这件事就算问完了,说点别的。”
然后他将今日见罗齐中的结果汇报了一遍。
“以罗齐中的作风,话不说死就是有戏,不出两日应该会有回音。今日你说让我与田先生去明日的应酬,想来也是因你们女儿家不便在那样的场合走动,但若罗齐中回了信,届时你们家主少不得要露个面。”
霓璎:“当然。”
“成,那就只剩最后一件事了。”赵执爽快结束话题,伸手在怀中掏了掏t,顺势朝旁一抛,霓璎下意识双手捧接,擡掌一看,竟是个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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